美国1999：华裔科学家李文和“间谍案”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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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华裔科学家李文和“间谍案”始末

案发缘起

    1999年12月10日，美国华裔科学家李文和被联邦调查局(FBI)拘捕。这一事件震惊了全美国，也震惊了全世界。不过，这起案件最终还是以成为美国司法史上一大讽刺闹剧而收场。
    作为这个大案主角的李文和1939年出生于台湾。1959年考入成功大学，先攻物理学，后转入机械系。1963年成大毕业后迁居基隆市，1965年春赴美在德克萨斯州农工大学深造，5年后获博士学位。1971年起应聘于爱达荷州某实验室，1978年转入美国能源部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任职，21年的研究历练，使他成为该室的资深科学家，专精有关核武器的设计。
    1988年，中国大陆成功地试爆了一颗中子弹，使美国大为震惊和恐慌。不久，社会上流言四起，说这是因为中国大陆盗窃了美国的核机密才得以发展的。1996年，美国联邦调查局到得中央情报局（CIA）通知，怀疑W-88微型核弹头资料被中国间谍所窃，随即对从事设计该弹头的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展开调查，并把目标锁定在华裔科学家李文和身上。
    这以后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令人深思的事件呢？
    1999年3月6日，《纽约时报》率先独家报导所谓核武间谍案，引述不具名官员的言语声称，中国通过在美国的间谍窃取W-88核弹头资料迅速发展核武器，并未指名地指出，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一名华裔科学家为间谍嫌犯。两天后，美国能源部部长理查森（Richardson）下令解雇李文和，称其触犯安全条例。1999年4月，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驳斥核间谍案，称其纯属无稽之谈。5月25日，美国众议院一个特别委员会经过10个月的调查后，公布了长达700页的所谓《考克斯报告》，再次指责中国大陆利用间谍活动窃取美国核弹头绝密。美国右翼势力乘机大作文章，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1999年5月31日，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任赵启正发表谈话，批驳《考克斯报告》。1999年7月16日，赵启正针对《考克斯报告》，再一次批驳及澄清该报告在核武器制造等方面对中国大陆的歪曲和攻击。1999年8月，美国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前反谍报活动部主管费鲁曼接受采访时承认，调查人员缺乏李文和泄露核机密的证据。
    1999年8月1日，李文和首次打破缄默，接受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王牌节目《60分钟》著名主持人华莱士专访，断然否认自己是间谍，而是种族主义的受害者，从而获得许多美国人的同情。1999年9月10日，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发表声明，对该实验室3名负责人进行纪律处分，包括冻结薪金、发申斥信等，因为他们错误地指责李文和从事间谍活动，并对此进行无谓的调查。3位受处分者分别为实验室前反谍报活动部主管费鲁曼、组长克雷格和实验室前负责人赫克。1999年10月，联邦调查局扩大所谓间谍调查范围，并审查从1984年至1995年协助设计、制造和维修W-88核弹头的数百名核科学家、物理学家、工程师、海军人员等是否泄密。1999年10月，美国《洛杉矶时报》发表题为《政府应向李文和道歉》的专栏文章，强烈批评美政府不顾事实根据，对李文和进行政治迫害。1999年11月，李文和再次申辩自己清白。1999年11月初，美政府决定不寻求以间谍罪起诉李文和，因为没有证据表明他有意传递核机密，但传媒称阿尔伯奎克（Albuquerque）市的联邦检察官约翰.Ｊ.克里（John J.kerry）可能以处理机密情报粗疏大意为名起诉他。1999年12月8日,《纽约时报》引述某美国官员的话说，联邦政府近日内将决定是否起诉李文和。
    果不其然，就在两日后，大陪审团经过所谓数月查证后决定拘捕李文和，控罪竟然有59项之多。联邦调查局多次约谈李文和，然而，却提供不出任何证据指证他为中国大陆窃取了美国国防机密，也就无法对他提出间谍罪指控。然而，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李文和又有了新罪名：被指控违反保密规则，从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的电脑中下载和拷贝了核武器资料。李文和辩称自己早已销毁了那些磁盘，但是检方却指出他没有证据支持自己的说词。位于丹佛的联邦上诉法院负责审理了李文和的上诉，但决定在他接
    受审判前不得获保。多位武器实验室主管出庭作证指出，这些资料包括了制造简单的原子弹、热核弹头等美国各种武器设计的电子蓝图。一位武器科学家甚至形容这些资料是最珍贵的机密。律师指李文和下载的大部分属于机密级，此级的定义是不可泄露重要特点的武器组成或材料资料。
    李文和坚称无辜，断然否认对自己的指控。中国大陆方面也严正声明对李文和的指控毫无根据。李文和之所以没有受到间谍罪的最终指控，是因为美国当局承认没有取得有关的证据。按照法官巴克的要求，美国政府必须在2000年9月15日之前完成准备有关的文件和备忘录，以支持能源部调查种族身份工作小组，以及由能源部制作的反谍报训练录像带所发现的资料。巴克的法庭命令还包括国会委员会的证词，这些证词是由同李文和案件有关的联邦官员提供的。此外，还有能源部反谍报前负责人特鲁洛克建议对任何关于华人间谍活动的调查，都应集中在华裔人士所作的谈话记录。检察官们反对公开这些文件，他们说因为李文和不是选择性起诉的目标，文件与此无关。但是，巴克说这些材料在他考虑辩方要求披露文件时有用。
    美国政府官员承认，检方把间谍罪放到一边，却用其他罪名起诉李文和，可能会被公众批评为基于种族偏见的故意刁难。但他们已全力以赴一定要在审讯中证明李文和确实罪有应得。有关官员辩解说，李文和与其他对处理机密资料失误的科学家和实验室职员不同，因为他有目的性地窃取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所有与核武器发展有关的重要档案，而使美国国家安全遭受严重威胁。倘若这些资料落入美国的对头手中，全球的核势力平衡可能由此会被打破。检方声称，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内部网络被划分成机密与非机密两个系统，在这两者之间起中介作用的是一个名为C机器的电脑。当需要同时应用上述两个系统的资料时，设计人员便会使用C机器。起诉书指控李文和把多达数千页机密的核武器设计资料下载到C机器上，再删除这些资料的机密标签，把它们转到保密程度较低的非机密电脑系统中，并把这些资料拷贝到高容量磁盘里。从1993年至1994年，李文和将380个文档分别复制在9张磁盘上，已查获其中2张，但其他7张失踪。1997年，他又继续把一些机密数据拷贝到第10张磁盘上，但已被调查人员搜到。上述这些复制的文档里，包括可以提供美国武器设计数据近似值的所谓传奇密码。
    结果似乎“柳暗花明”，调查人员声称，在对李文和的电脑进行检查后，找到了他擅自转移机密数据的证据。为了摆脱先前的死胡同，检方干脆舍弃了间谍案的搜证，改成调查李文和在自己的电脑里私存机密数据对国家安全可能构成的危害。联邦调查局的一个电脑专家小组，利用试验室的几个网络复原了李文和电脑的所有操作。专家们称，李文和在被告知他将接受测谎仪检测后的2个小时内，迅速清除了电脑中的几百个电脑文档，还带走了载有机密资料的磁盘，经清除后又放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其目的是为了显示这些磁盘里没有机密材料。在对李文和办公室搜证后，联邦调查局还找到了数个载有机密数据的电脑磁盘。某有关官员语藏玄机地说：“这些并不是随意档案，也不是普通资料。”然而，在随后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检察官凯利甚至拒绝谈论检方究竟有无掌握可靠的证据，来指控李文和复制档案的犯罪动机。
    后来，实验室两个载有高度机密的电脑磁盘失而复得引起越来越多的怀疑。根据调查人员的说法，在试验室工作的科学家们各说各话、互相矛盾，这就表明若非有人在隐瞒真相，就是有间谍介入或保安失误。不过，美国能源部部长理查森排除了有间谍介入的可能性，认为事件的发生是因为有人放错了磁盘后又试图掩盖而造成的。据说，磁盘上载有有关美、俄、中、法核子系统的机密资料。结果，实验室的6名工作人员因为没有通过联邦调查局的测谎检测而被停职。

不公正的司法程序

    美国的宪法，包括后加的修正案在内，建立了强调公民权利原则上的保障体制，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内容表现在司法上，即“公平的审判”和“法律的平等保护”。如修正案第四条将司法制度更合理化：基本精神是防止一切极权对无辜市民的侵害，具体目的是防止一切不合理的搜查与扣押(Search and Seizure) ；倘若司法当局要对任何嫌犯进行搜查与扣押，一定要有足够的证据，必要和合理的怀疑。第五条规定：除了经大陪审团提出公诉外，不得审判重大罪案；禁止对同一罪名重复审判，赋予每一位民众聘请律师的权利；详细规定了对诉讼权利的保障，维护每个人有不必作证陷己入罪的权利，规定所有被告人有权得到一个公平的审判(Due Process)；赋予每一位民众沉默权及隐私权，任何人都不能在刑事案件中，被强迫成为证词对自己不利的证人，而检方不能向陪审团指称被告因为有罪而不敢出庭作证。第六条规定，被告有权要求案件得到快速的审理，案件不能无故一直拖延；被告有权出席其案件的审理，并且法庭的审理应是公开让大众参加。第八条规定，禁止要求过重的保释金或过高的罚款，以及不得施加残酷或罕见的刑罚。第十四条更进一步规定了“公平的审判”和“法律的平等保护”，并把这种原则追加到各州，而且明确指出：任何一州都不得制定和执行剥夺美国公民权利或豁免权的法律；在没有适当法律程序下，任何一州都不得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财产，也不得在其管辖范围内拒绝任何人的公平法律保护。然而，令人不安的是，美国政府在起诉和审理李文和的莫须有案子中，在相当的程度上却违反了上述宪法精神。
    《华盛顿邮报》援引美国司法部的一份机密报告报导，联邦调查局对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所据说的间谍事件进行的调查一塌糊涂，既慢且草率。该报援引克林顿政府官员说：联邦调查局处理李文和案件自始至终都受到批评。官员说，美国司法部进行的一次内部检讨得出结论认为，联邦调查局未能对李文和间谍案提供足够的资源和监督，把重点太集中在这位科学家身上，因而可能漏掉了其他违反国家安全法规的人。由检察官贝洛斯撰写的这个高度机密的报告提交给司法部部长雷诺，印证了先前国会就政府对核实验所可能发生间谍事件进行的调查所作的判断。联邦调查局与司法部，就司法部拒绝对李文和案发出电子监视令的决定是否阻碍特工工作，进行了数月的公开争吵。据看过报告的官员说，司法部应批准联邦调查局多次要求发给的监视令。但是报告又说，联邦调查局没有提供已掌握的可能有助于司法部作出决定的所有资料。联邦调查局发言人科林伍德拒绝对有关报告置评。官员说，报告总结说，联邦调查探员在争取监视令上花了那么多时间，致使他们错失掉更迅速搜查李文和工作电脑的机会。贝洛斯总结说，联邦调查局无需搜索令来搜查电脑，因为李文和没有理由在政府电脑上载入秘密而期望隐私。
    当美国联邦调查局对李文和指控59项罪名的时候，美国政府多份内部文件却显示，跟踪调查李文和的前联邦密探人员，大半年前已给联调局局长弗里提交了备忘录，表示此人有可能根本不是中国间谍。然而，联调局高层对很多有利于李文和的证据，都不加理睬。多名政府官员向美联社记者引述一系列内部文件，表示联调局位于新墨西哥州阿尔伯奎克市的分部，曾先后向总部发出备忘录，称在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工作的李文和，看来没有向中国提供最先进的W-88微型核弹头的机密资料，但联调局似乎并没理会。联调局亦曾为继续跟踪调查李文和而辩护，指他们手上有新证据，包括李未能通过测谎仪测试，亦指他举止可疑。不过，他们也承认，至今没有取得更多证据，证明李曾泄密给中国或其他国家。2000年较早时候，联调局高姿态采取行动，以及传媒多次引述匿名消息来大肆报导，令外界一度误认为这宗泄密案已取得了重大进展。但是，联调局的文件显示，《考克斯报告》声称中国大陆进行了20年间谍活动窃取核机密前，联调局已认为有关李氏泄密的初步证据疑点很多。在1998年秋天的一次访问中，李的上司曾向联调局交待，每年约有250人接触到W-88弹头的资料，其中包括联调局未曾调查过的、来自其他实验室的科学家及合约人员。据美联社称，李氏曾顺利通过能源部就泄密事件进行的测谎实验，然而，联调局高层对此却不予采信，只强调李氏没有通过联调局在稍后操作的一次测谎。不少专家都指出，当时心理是否紧张，足以影响测谎结果。更为不当的是，联调局为试探李文和，1998年底曾派探员假扮中国官员接触李氏，声称会提供援助，并给了传呼机号码和饭店地址，但李拒绝与他来往，其夫人更主动向能源部报告了这种情况。尽管李文和案错误百绽，《华盛顿邮报》却透露，美国当局仍准备扩大间谍案的调查范围。总统外国情报顾问还指以往调查过于集中在李文和一人似为不妥，这不仅使人忧虑会有更多的华裔可能无辜受到牵连。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里李文和的一些前同事则仗义执言，布赖恩·柏叶说：我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认为诚实的。
    随着美国司法部下令逮捕李文和，白宫高层对于下载计算机中资料能不能和应不应该遭到起诉的争论也告一段落。但是，这个决定却显然和美国司法部1999年4月作出的一项不起诉一位前中央情报局官员的决定自相矛盾。中央情报局的技术人员曾发现这位官员在家中的电脑上存有绝密材料。同样的情况却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李文和指出他受到不公正待遇只是因为他的族裔。一些司法界的学者认为，李文和的被捕将成为首起政府雇员在没有证据证明提供绝密材料给第三方的情况下，因为处理绝密材料问题而受到渎职罪起诉的案例。
    耐人寻味的是，给李文和罗列的59项罪名中，竟然没有一项是间谍罪。而当初李文和之所以成为焦点人物，正是因为他被指控从事间谍活动。李文和是在洛斯阿拉莫斯城外的家中被联邦密探逮捕的，在阿尔伯奎克的联邦法院第一次过堂，法庭上只零零散散地坐了些许人。李文和身穿粉色开领衬衫，外罩一件棕色皮茄克，平静地坐在被告席上，他的对面是检察官凯利及其3个助手。法官斯威特（Sweet）问李文和是否已经看过对他的指控书，李平静地回答：是的，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内我看了看。斯威特问：你清楚你的罪名吗？李摇了摇头。法官又问了几个问题后，第一次过堂就这样匆匆而过。由于检察官认为李有可能潜逃，法官不准他保释，准备在当地时间12月13日举行听证。随后，霍尔斯切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发表声明，认为美国司法部拒绝李的保释权毫无道理，也是极不公平的。自1999年3月，李文和便受到每天24小时的监视，然而，连政府也不得不完全承认，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参与了间谍活动。现在却以他会潜逃为由，剥夺他的保释权，实在不合常理。李文和曾经被怀疑窃取美国核机密，《考克斯报告》也曾以此作为中国窃取美国核机密的一个主要证据。但是，这一次，美国当局并没有以间谍罪检控李文和，这意味着，指控李文和将机密文件出售或转移给中国纯粹是无中生有。然而，就此放过李文和，美国当局将无法下台。于是，用其他罪名惩罚李文和：（1）非法擅自改动、修改、隐藏或移走受限制的资料29项；（2）非法接收或获得受限制资料10项；（3）非法收集国防资料10项；（4）非法保留国防资料10项。按照美国法律，第一、二项最高可判终身监禁，第三、四项最高可判入狱10年。如果光从这份冗长的罪状单来看，华盛顿对检察官称李文和应为这数十年来最严重的核武器实验室保安丑闻负责的结论显然深信不疑。起诉书指控李文和违犯《原子能法案》和《外国间谍法案》，收集美国严加看管的核机密的电脑档案；将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机密资料转移成非机密的电脑文件，并将其他文件下载到便携磁盘上。起诉书承认，李文和复制的其中7张载有关键核机密的磁盘无法找到。
    李文和此前曾承认拷贝过机密文档，但他强调自己只是把它们移至办公室的电脑上备份，以防主要系统出现故障。他还指出，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这样做的职员并非他一人，很多职员也经常备份机密文档。他被捕时也曾表示，愿意接受测谎仪的检查，并向检查官提供可信的证据，以证明自己没有对机密材料作不正当的处理，也从未向第三方提供过泄密材料，但是遭到了美国司法部的拒绝。在李文和被捕后，他的律师在一份声明中提到了上述情况。他谴责美国政府对李博士的逮捕行动是可怕的和野蛮的。辩护律师马克·霍尔斯切说：我们对司法部的草率行为表示愤慨。声明中还说，检察官的决定受到了其他政府部门的影响，这些部门的人可能另有政治目的和计划。律师们没有详细说明这些政治目的和计划。但是近年来，美国国内的右翼势力把日益强大的中国看成假想敌。美国前政府律师齐亚也说，控罪多少与李文和是华裔以及现在美国弥漫的敌视中国大陆的气氛有关，是地地道道的白色恐怖。他还表示，虽然李的确有违规行为，但是其实很多人都这样做过。最近一个例子，中央情报局前局长多伊奇也曾这样做过，但他并没有被起诉。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前反情报部主管弗鲁曼也指出，李文和只是因为族裔问题而被不公平地对待，很多白人同样没有按规定处理核机密，却没有受到任何调查。在此之前，美国一些媒体也指出，国会中的共和党人一直批评执行部门和能源部官员对国家核武器实验室管理不善，李文和就因为是一名美籍华人而不幸地成为替罪羊。
    麻烦更在后头，美国政府曾经就是否指控李文和绞尽脑汁，高级执法官和情报官对这起案件进行了评估，认为如果提出起诉，有关的机密信息将冒被公开的危险，因为，根据华盛顿的说法，李文和接受的是美国政府最敏感的核武器数据，一旦公开，国家安全将受到严重危害。但是，他们最后还是决定起诉李文和。至此，当局最头疼的就是，怎样才能在起诉李文和时不必将这些资料在法庭上曝光。事实上，政府会以国家安全为由，竭尽所能将资料保密，而辩方律师则会想方设法令政府公开机密，否则就难以证明被告清白。李文和也肯定想知道更多的机密信息，包括那些向调查人员了解告发他违反安全规定的人的姓名。但在过去，由于情报部门不希望这类信息被公开，许多间谍案最终都不了了之。如果李文和的律师也提出看看这些机密材料，而法官也认为为了更好地辩护，律师有必要阅读这些机密材料时，美国政府将处于尴尬的境地。当然，为避免这一尴尬，政府可以要求法庭允许提交一份机密材料的总结，或发表一份承认这些机密材料能证明的事实的声明。但是，如果法官不同意政府这样做，而政府又不愿意公开这些机密材料，那结果就是：要么放弃这场官司，要么放弃某些指控。很显然，美国政府在这个问题上左右为难，面临巨大压力。因为，案件牵扯到的，不是向外国叛军提供枪支，而是美国的核机密。如果美国政府认为李文和把这些机密材料下载到他的电脑上损害了美国的安全的话，那么，在法庭上公开这些材料，又将作何解释？！
    李文和被捕后，美国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罕有地发表了关于2000年6月8日闭门聆讯的118页文字纪录，司法部部长雷诺为司法部在1997年拒绝批准联邦调查局在李文和的寓所和办公室安装窃听器的决定辩护。她在这份参议院闭门聆讯中说，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李从事间谍活动。雷诺在听证中就司法部拒绝授权侦听李文和的电话一事作证。一些参议员感到愤怒，他们声称如果批准安装窃听器，便可能已经防止了一宗破坏国家安全的事件。外国情报监视法规定，政府基于反间谍理由对美国公民进行电子监视之前，一定要有充分的理由。雷诺说，司法部认为没有足够证据批准对李文和进行电子监视。……司法部负责审核该项搭线窃听要求的办公室担心，没有足够理由对李文和进行监视，相反，倒有其他雇员合乎接受监测的标准。她还说，在1994年1月24日，李氏接受测谎机测试时被问及他曾否向外国政府泄露机密资料，测谎器证实他没有那样做。联邦调查局在1994年3月12日结束调查。
    联邦调查局特工准备搜查李文和的家时，有一个搜查令，指明可取走纪录、文件和电脑等材料。然而，李文和的律师说，当局搜查时，毫无节制，带走一切东西，包括他孩子的相册和他收藏的田纳西·威廉斯的剧作集。该律师指出，搜查令范围太广，是非法的。1999年4月10日，当局搜查李文和位于怀特洛克的住宅，但是没有特别指明要搜查的地点和要取走的东西，“也没有包括所需的声明，亦即声明与犯罪活动有关的财产应如何被充公。”被取走的东西，包括李文和女儿的地址簿、一个教会团体的电话号码、洛斯阿拉莫斯美籍华人协会的会员名单、李文和学校笔记和日记、李文和孩子的相册、个人通讯、李文和1966年发表的博士论文等。
    《华盛顿邮报》披露美国联邦调查局在测谎仪问题上误导李文和后，李文和在美国的子女就此事向联邦调查局提出了抗议。在CNN和《时代》杂志联合录制的新闻节目《新闻报摊》中，李文和的子女对美国联邦调查局1999年3月对其父的讯问方式提出抗议。李文和之子阿尔伯特告诉记者说：“这完全是一种暴行。我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利用技术手段来欺骗我的父亲。”对此，美国司法部官员辩解说，调查人员为了使疑犯认罪伏法，常常利用这种手段对疑犯误导，这不值得大惊小怪。李文和的两个孩子都认为，他们的父亲是无罪的。李春说，最可气的是，调查人员一直用莫须有的间谍罪来威胁父亲。联邦调查局曾经在1999年对李文和进行长时间的盘问，迫使李承认把核武机密交给中国。《华盛顿邮报》报导，该报查到联邦调查局讯问录音的抄本显示，调查人员不仅充满敌意，而且还撒谎说李文和没有通过测谎仪的调查，以此迫使李文和承认他将核机密情报泄露给了某国。该报还说，联调局于1999年3月7日约谈李文和的谈话内容已在2000年1月7日曝光。这次谈话充满了火药味。最后在李再三要求离开的情况下结束。李文和在全程录音的问话中表示“我是个诚实的人，我向你们讲的都是实话，但你们却不相信。”而联调局特工却误导他，并且让他确信不疑，他没有通过能源部在1998年12月对他进行的测谎。李对联调局特工实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未能通过(测谎)。但是，我不知道做过什么错事……我从未向中国人提供过机密情报。”而事实上，由于李文和的诚实，主持测谎的人员给了他很高的分数。但是，这一切李文和却全然不知。报导指出，尤其恶劣的是，一名联调局的特工在问话中还威胁李文和：“你知道卢森堡夫妇（Luxemburg）吗？卢森堡夫妇是间谍案中仅有的不与政府合作的人。你知道他们的下场吗？他们被电椅处死了。”在能源部进行的测谎中，有关人员认为李文和讲的是实话。谁知两个月以后，在联调局主持的测谎中，他却被断定是在撒谎，因此，也就有了2000年3月7日的约谈。这次谈话不欢而散。次日，李文和便遭到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解聘。李文和的家人表示，所曝光的谈话内容明白地显示联调局对李文和的调查非常不公平，甚至有偏差。李的律师说，联调局问话时满嘴谎言，加上至少十几次企图迫使李承认触犯了死刑罪行，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李一再要求离开而不愿继续接受问话。
    李文和所在实验室所属的美国能源部反种族歧视调查小组在一份报告中承认，对华裔科学家普遍存在着怀疑和不信任，特别是美国官方将反间谍调查重点放在华裔身上，已经明显地造成了种族歧视现象的出现。美国国家科学院、工程院和医学院这3个国家科学组织的主席也发表联合公开信，认为政府官员提供不实和伤害性的证词，导致李文和博士在狱中度过了漫长的9个月，并受到严酷和不公正的待遇。这种种不公正的待遇，是绝不会发生在一个白人科学家身上的。李文和在狱中的待遇还不如杀人犯：被单独关押、被戴脚镣手铐、家人探望不许用汉语对话、60多名特工提审1000多次。这表明，美国当局某些人决心已定，不把李文和整出问题，誓不罢休。现在，美国国内和国际相当一部分舆论认为，美国当局对李文和案的处理再一次突现了美国固有的种族歧视问题。
    李文和的辩护律师指出，美国一直存在一种模式，有系统地刻意挑出华裔，调查他们违反安全规定。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前反谍报主任费鲁曼指出，李文和案的出现与总统大选和党派政治很有关联，华盛顿的政客们觉得他(指李文和)是一项资产，用起来很舒服。费鲁曼应邀就李文和案展开演讲，以其从1987年至1998年担任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反谍报主任的亲身经历，讲述了李文和案件的部分始末和种族、政治等因素在其间扮演的重要角色。费鲁曼引述案件调查过程中多名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以至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官员的结论指出，即使真有核武弹头机密的泄露，问题很可能出自联邦能源部总部，而不是国家实验室。可是，当局只把矛头指向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他认为这对李文和及国家实验室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参与演讲会的一名华裔科学家桂行曾任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主任办公室技术特别助理。他回忆说，在1999年四五月间李文和案件被媒体炒作时，曾经有一位国会议员打电话给实验室主任布朗说：“你(们)就是新的莫妮卡·莱温斯基。”这就暴露出许多华府政客因为克林顿性丑闻案件而急于拉其下台的既定立场，因此有针对性地选择了李文和案件。对此，费鲁曼也有同感，他把李文和案件和古巴男孩埃连的监护权事件相提并论，指出这两宗案件都只会在总统大选年发生，两宗案件都在各种政治和个人目的下遭到歪曲。
    2000年9月1日出版的《华盛顿邮报》报导，美国两名前反间谍特工作证说，前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华裔科学家李文和在1996年就因为种族原因而被列为间谍怀疑对象。这两名反间谍特工的证词于已由李文和的律师公开。特工在证词中说，李文和的种族是他之所以会被牵扯进核机密案的决定性因素，但是，没有任何可信的证据显示，他曾为中国窃取核机密。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前反间谍特工罗伯特·弗龙曼在他的誓词中说：当时我不相信，现在我仍不相信李博士曾进行过间谍活动。
    认真分析李文和等一系列所谓间谍案，其实都属美国媒体与政坛互相炒作的大杂烩。正如一位评论家所说的：“看似与中国有关，但里头却夹杂了各种作料，什么都有：有共和、民主两党的党争，有预为大选年造势的姿态，总之，名堂很多，就缺乏后冷战时代美国所破获的几宗与俄罗斯有关的间谍案的戏剧性情节，也缺乏金无忌案的具体案情。”能源部部长理查森（曾任美国驻联合国首席代表）3月9日在接受公共电视台名记者李尔（Lear）的专访时也承认，李文和未被捕，也无证据显示，中国政府介入此案。据美国媒体的报导，美国反情报机关怀疑，李文和夫妇是在1988年应邀访问中国，参加一次学术会议时，把多弹头导弹机密泄露给中国当局的。《纽约时报》甚至报导，联调局曾经查到李文和通过美国运通卡收到700元美金，他们怀疑，这是中国当局供他购买香港到上海的机票费用。
    在各种报导中，最离谱的是，李文和在他工作的实验室当秘书的太太，某次向一群中国科学家发表专题演讲，竟然也被列为不寻常的活动。据美国国会人士说，其实，最让美国政府及国会震惊的是，从1995年开始，美国政府发现，中国大陆已具备发射多弹头、多目标导弹的能力，而且其1980年代研发的核弹头设计竟然与美国三叉戟导弹头相似。不过，中国大陆航天部门官员却认为，20世纪60年代，中国大陆就在毛泽东的指令下，由聂荣臻元帅领军，投入30万人力开始研发核武及导弹技术。目前，中国大陆在导弹和航天工业上的科技水平不见得比美国落后太多。因此，若说中国的研发成果与美国类似就是窃自美国，后者未免太自我高估。尽管在李文和案中，美国政府实在搜证不到起诉他的证据，但是迫于政治压力，美国能源部不得不拿他开刀示众。为此，美国有线新闻网（CNN)出头抨击，认为李文和可能是党派政治斗争中的受害者。美国当局为了躲避此案的负面影响，透过副总统戈尔发表谈话称，这种种失误都是发生在三个共和党总统任内，目前的克林顿政府只是替这些前任们清还旧账。当下各种征兆显示，李文和成了替罪羔羊。
    美国社会虽然号称各族裔的大熔炉，然而一有风云变幻，外国移民就会首当其冲。二次世界大战时，美国一对日本宣战，日裔美国人立即被全部送往集中营；美国核弹之父欧本海默在麦卡锡时代也曾被当作亲共嫌疑分子，而丧失接近机密资料的机会；华裔物理学家杨振宁在20世纪70年代访问中国大陆后，也受到美国情报人士的骚扰中国大陆导弹之父钱学森返回祖国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无法忍受美国社会这种种族歧视。以史为鉴，李文和案的无中生有，就说明，即便与美国主流社会多么融合，一遇风波，华裔人士还会立即变成异己分子。因此，李文和和李弘毅的二李之冤，也就不足为怪。中国大陆越强大，在军力上越能与美国分庭抗礼，这种华人的冤情还会不断发生，住在美国的华人也就难免美国社会的异样眼光。
    美国联邦主控官指控李文和曾为6个国家和地区效力，其中包括中国大陆和台湾。在审前会上，法官巴克下令控方最迟在2000年7月5日，必须让辩方知道，他们所指的是哪些国家和地区。另一方面，李文和的辩护律师则指责美国政府，在审讯中途改变检控策略，转而指李文和有意协助出生地台湾，而不是中国大陆。辩方也向执法当局寻求协助，以便为2000年11月6日的正式审讯做准备。李文和被控非法下载包括一些被视为最敏感的核武资料。不过，控方并没有指控他充当哪个国家的间谍。因此，要给李文和定罪，控方必须证明，李文和有意通过帮助另一个国家，而对美国造成伤害。李文和在法庭上要求法官命令指控他的检察官说出他究竟向哪个国家或地区提供了美国核机密。对于这个要求，主控官诡辩说，倘若目前说出李文和泄露核机密的国家或地区，就限制了他们的工作。但他又说，可能在当时下载机密资料时，李文和还没有决定提供这些机密的对象。这是典型的“莫须有”。李文和的律师表示，他们并非要特别的证据，而是在检方告知地名后，可以到那里调查，以便为李文和辩护。
    《纽约时报》报导，李文和间谍案中至关重要的电脑档案，在其被捕后才被列为机密文件。报导说，李文和把这些档案下载到其电脑时，档案的性质并非如起诉书所指，属机密文件。该报引述案件双方人士的话以及联邦检察官作证据的文件，指出，当时这些文件只属一般的密件。李文和的首席律师霍尔休舍对该报称，电脑档案的机密程度分类的改变，将成为辩方有力的武器。他对该报称，起诉有欺骗成分。政府官员对该报承认，电脑档案原本的机密分类偏低，但是他们坚决否认涉案资料无关重要。司法部发言人称，政府支持起诉。该报称，被下载的资料的保安标签为“PARD”，即“内部资料”，意指有关科学数据太繁浩，太因时而易，不能就机密度作出评估。一名独立的机密分类专家对该报称，事情使政府处于被动局面，案件比预想的要复杂得多。案件起诉书上称，1993年、1994年和1997年，李文和曾先后非法转载机密的和机要的内部资料——这是联邦政府用在设计、制造和使用原子武器资料上的用语。不过案件的证据文件称，下载的资料要么未被分类，要么列为“内部资料”。
后来，美国联邦当局改变了说法，认为李文和把敏感的机密下载到他的家庭电脑上，可能是为另谋高就，而不是从事间谍活动。虽然一些调查人员仍然相信李文和试图为台湾窃取机密，但是，介入该案件的许多官员相信，李文和是害怕失去他在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工作。他之所以下载机密文件，是为了日后可向未来的雇主表明，他熟悉核武器知识。《华盛顿邮报》报导说，李文和被捕时，正想谋取台湾一个核研究中心的职位。
    2000年6月5日，负责李文和案主审的大法官，突然在新墨西哥州宣布，退出李文和案的审理程序，并取消了原定于6月7日和6月12日举行的两场预审。他在发布的一项声明里没有解释作出这一决定的理由。这一消息使李文和案再生变数，也使辩护律师无法在原定的两场预审听证会中，提出一系列证据说明李文和的清白。
    李文和决定反诉美国联邦调查局、司法部和能源部，控告他们侵犯他的隐私权和诬陷他是中国间谍。熟知内情的人士透露，李文和打算向华盛顿地方法院提出起诉。起诉书的主要内容是指控上述3个部门未经授权就将他的个人隐私公诸于众，而且其中有不少虚假成分。他指出，上述3个政府部门这样做的目的是转移公众视线，以此掩盖他们自己在有关保安工作上的失职行为。消息人士透露，起诉书中还引用了美联社此前不久发表的一篇文章，其中披露，联邦调查局早在1998年就怀疑李文和根本不是中国间谍，但之后的数月里，依旧继续把他当成一名中国间谍来调查，并且还不断向外界散布消息，将他塑造成一名中国间谍。李文和被上述3个美国联邦政府机构以非法下载核武器机密资料、触犯刑律为罪名，接受审判，而他对3个政府部门的反控告，将会在美国民事法庭审理。李文和在拥挤的听证会上宣称自己无辜。但是，美国助理检察官葛伦斯告诉法官斯威特，指控李文和构成极大的社会危险，要求继续予以拘押。李文和在新墨西哥州阿尔伯克基市联邦法院受审，法庭上挤满了人群，他们大部分是自发前往声援的民众。
    美国传媒突然大肆炒作中国人窃取美军事机密的新闻，实际上，所有被揭发的事件都无法入之以罪。可是，为了平息政争，美国政府不得不煞有介事地表演一番，蒙冤受屈的当然是非主流社会中的华人。对美国华人而言，这几年真是流年不利。1996年，由于印尼华裔力宝集团涉嫌在美国进行非法政治献金案，导致美国民主、共和两党互揭疮疤，其中又扯出中国大陆可能涉嫌利用美国华人进行收买美国政客的风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美国华人参政大受重挫，华人参政者一时间似乎都成了外国政府的代理人。在媒体的渲染下，美国社会人士往往戴着有色眼镜看华人，前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校长田长霖本来在1998年极有希望出任美国能源部部长，但也因这种大气候而未能入阁。近一时期，一连串与华人间谍案有关的新闻，更使得美国华人为之气结，每个人的头上似乎都被打上了中国间谍的印记。2000年3月9日，美国波士顿地区联邦法院大陪审团正式起诉两名涉嫌在1999年非法把光纤陀螺仪走私到中国大陆的两名加拿大籍中国人，这宗老案子本来未被美国媒体注意，但是，由于受李文和案威力影响，也成了美国媒体炒作的题材。3月13日，《纽约时报》重炒冷饭，又在头版刊登华人李弘毅（英文名为Peter Lee）即将服刑期满出狱的新闻。李弘毅也来自台湾，并曾在洛斯阿拉莫斯的研究所工作，1997年涉嫌把核武资料泄露给中国大陆，由于认罪获轻判1年，且一直在看守较松的监狱服刑。他的案情一直未受美国媒体重视，受李文和案影响，在刑期还有两周之时，《纽约时报》抢先报导，李弘毅案成美国媒体炒作的话题，使当年代表政府负责检控李弘毅的检察官沙皮诺为之叹息地说，若媒体在当年大炒此案，李弘毅可能会被重判。但是，从某种角度去看，李弘毅其实被判得很冤枉，因为他被判的主要原因是涉及把一些机密告诉给中国大陆科学家，但是，这些资料当时已近解密边缘，在李弘毅被捕后不到三个月，他涉及的机密即被解密，因此他的所谓罪状只不过是大嘴巴，快语一点儿而已。
    对李文和的冤狱，美国主流社会还是不乏正义之声。美国国家科学院主席艾伯茨、工程学院主席伍尔夫和医药研究所主席夏因，对李文和所受的不公正待遇表示不满。他们在致给美国司法部部长雷诺的公开信中提出了抗议。美国国家科学院、工程学院和医药研究所是美国最有威望的独立科研组织，受国会委托就科学领域的问题向政府提供意见。艾伯茨、伍尔夫和夏因这3位科学家的公开信说，他们把所关注的问题公开，是因为对李文和所受待遇的质问，当局只以一封打印信件回应。这三名科学家在较早致雷诺的信中，已就李文和家属对他受到单独监禁、行动受约束以及同家人的接触受限制所做的投诉，向当局提出质问。他们指出，李文和案件的处理方式，充分反映了美国司法制度的草率。这也是美国3个最高学术机构在历史上第一次以科学家的名义介入诉讼案件。

非人道待遇

    从整体上看，美国政府对待李文和一案是违反宪法的。在这里要特别指出：美国宪法的核心精神，一是防止政府欺压人民，二是防止多数人欺压少数人。华裔作为少数族裔和弱势群体，应当尽可能利用美国的宪法来充分保护自己。
    由于美国司法部部长雷诺因联邦调查局管制和李文和监狱待遇等问题，受到参议院听证会严厉质询，使得以莫须有罪名被捕的李文和牢狱生活，立即成为美国各大传媒关注的焦点。根据美国广播公司（ABC）的报导说，在李文和的律师和一些人权团体的争取下，司法部被迫放松了对李文和近乎苛刻的狱中管制，而这当然引起了参议院一些大佬们的不满。
    美国广播公司对李文和受迫害的狱中生活进行了如下描述：按照美国有关监狱管制条例，被控犯有破坏国家安全罪的犯人，应当按照特别管制条令(简称SAM)进行管制。一般情况下，特别管制条令由联邦调查局等情报机关向司法部总检察官提出申请，获准后才生效。李文和从入狱开始，就受到了SAM的严苛管制。后来，在辩护律师等的强烈要求下，司法部对李文和的管制才被迫放宽。此前李文和遭受的一些非人道待遇表现在：根据SAM规定，李文和必须单独住一个牢房，而同其他犯人隔离。然而荒唐的是，关押李文和的当地监狱早有规定，单独关押的犯人不受SAM管制。这就形成了一个类似22条军规(Catch 22)的怪圈儿。根据SAM的有关规定，李文和在狱中不能同任何外人接触，以免泄露国家机密信息给闲杂人员。在这一可笑的规定下，李文和尽管同律师会晤不受限制，但他同家人的任何谈话都要受到联邦特工的监控。经过李文和的律师和一些人权团体的干预，司法部被迫稍稍放松了对李文和的管制，具体表现在：在一个懂中文的联邦特工进行监控之前，李文和被允许用英文同家人交谈。尽管理论上，李文和1周只被允许同家人交谈1小时，但后来实际上这个时间已被延长至1周3个小时。再后来，经过努力，李文和还被允许用手机同家人通话。
    照李文和所在监狱的隔离关押规定，李文和不能获得任何报纸、书籍、收音机、电视等信息资料及设备。同样，经过争取，他能够看到一些报纸，能够从出版商那里直接得到一些书籍。然而，他依然不能看电视和收听电台节目。李文和被准许1周洗5次澡，然而，他仍然每天有23个小时都被限制在牢房中，只被允许有1个小时的放风时间。更有甚者，根据SAM和当地监狱的规定，单独关押的犯人放风时，手上必须戴着镣铐。于是，李文和每天被迫戴着手铐活动。尽管行动相当困难，有消息说，李文和还是设法利用仅有的1个小时踢踢足球。
    李文和的女儿李纯宜2000年4月8日说，自从1999年12月10日其父被捕以来，一直被单独囚禁在新墨西哥州的一处戒备森严的拘留中心，每天戴着连接手部、腰部和脚部的脚镣和手铐。这次，李纯宜是专程由加州赶到纽约，出席美东华人社区为李文和法律援助基金举行的筹款餐会的。她表示，父亲李文和虽然未被正式以间谍罪起诉，但是他在狱中受到的待遇，却远比银行抢劫和凶杀等重刑犯所受的待遇恶劣。她还揭露，其父几乎全天见不到日光。狱方每次只准他看一本书，从牢房中打电话也很困难，与亲人见面，还有两名以上联邦调查局干员每天寸步不离地监视。李文和抱怨说，狱中的饮食令他很不习惯。
    美国政府准许李文和在武装警卫的看护下，前往他原来服务的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调阅将在审判中使用的机密武器设计和其他机密证据。李文和在实验室停留了4个小时，跟律师一起使用特别的只读电脑，调阅那些机密资料。负责看守的法警守在走廊上，通过监视器监视里面的情况。李文和的律师南施.贺兰德说：他们取掉他的手铐和绑在腹部上的大铁链，但还保留脚镣。这是李文和自从被捕，并在1999年12月要求交保被拒以来，首次获准离开监狱。
    李文和被拘禁后，他的岳父文少可一直没有机会与女婿见面。居于华埠格兰老人公寓的文少可出席了洛杉矶中华会馆各界为李文和伸张正义的座谈会。年近90岁的文少可表示，美国政府拒绝他去探望李文和，是很荒唐的事情。据《星岛日报》报导，祖籍湖南的文少可，从大陆搬到台湾生活后，20年前移居美国，10年前才退休。李纯宜在中华会馆遇到外公，相当感动，却担心外公被媒体误导而说错话。文少可说，他知道李纯宜为了父亲的事而奔波，所以不敢打扰她。女儿文飞洋，即李文和的夫人，独自住在新墨西哥州，经常与他联系，并告诉他每天去爬山及做运动，来减低精神压力，以免精神崩溃。他说，美国政府在处理李文和事件问题上不妥当，大大影响了华人对它的信心和印象。他还说，美国重视法律及人权，但是法律上却有很多漏洞，产生不如意的事情，但他绝对相信李文和是清白无辜的。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播出该新闻网与《时代》杂志共同对李文和儿女李纯宜和李泽中的访问。联邦调查局在2000年3月7日对李文和的审问中，使用误导及逼供手段，企图令李文和承认将美国机密核武资料交给中国大陆的罪行，不仅欺骗他未通过能源部测谎试验，还用因不与政府合作而被以间谍罪处死的卢森堡夫妇的例子威胁他。28岁的李泽中和26岁的李纯宜在接受访问时表示对联邦调查局逼供威胁父亲的手段愤怒。李纯宜说，她很难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美国，那是电影中的故事，比如移民局抓住了谁，以这样的手段问话。李泽中被问及父亲被捕后的感受时说，圣诞节回家时的感觉真不好过，你感到大家都在看着你，心里在说，这就是那个李文和的儿子；而你自己心中则在猜，那个邻居如何看待这件案子？是站在哪一边？

再炒“中国威胁论”

    像堂.吉柯德将风车当作假想敌那样，一些美国政客也把中国视为潜在的最危险的对头。为了政治的需要，美国国会抓住李文和案再度炒热“中国威胁论”。
    1999年3月10日，参议院外交暨情报委员会的共和党资深议员鲁格在《华盛顿邮报》发表专文提醒白宫必须重视中国大陆导弹对美国的威胁，并重新考量同中国大陆的战略伙伴关系。此君指出，李文和案应列为美国史上最严重的危害国家安全案之一。众院已经组成专案小组展开调查，在了解此案的同时，也调查克林顿政府公布间谍案内情的做法是否恰当。文中还引述前美国中央情报局反情报主管的观点，此案对美国国家安全的危害，远大于阿姆斯（Aldrich Ames）案。中情局官员阿姆斯曾将绝密泄漏给当时美国的头号敌人前苏联，是美国情报史上的重大案件。文中警告美国现在可能要冒更大的风险，面对来自中共的导弹攻击。与之相应，鲁格的预言，势必会引发一场有关美中建立战略伙伴关系成效的辩论。“必须重新审视我们关于技术转让和武器扩散的政策。倘若我们发现中国导弹的威胁日益严重，就要重新思考我们的导弹防卫战略的前提是什么。”他还进一步提及东亚安全的热门话题——战区导弹防御系统（TMD）。他说，中国涉嫌窃取美国核武机密的报导与中国大陆威胁美国而反对将台湾纳入TMD的报导，同时出现在报纸版面上，显得很具讽刺意味。
    《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数家极具影响力的美国媒体，于1999年3月中旬同声抨击克林顿政府拖延有关中国大陆窃取美国核武绝密的调查工作，指称美国为了与中方进行“交往政策”，不惜以国防机密与国家安全为代价的做法极不明智。美国媒体同时也呼吁，参众两院应积极调查克林顿政府的错误行为，并重新检讨“交往政策”与国家安全之间的关系。
    《纽约时报》的社论还批评克林顿政府未及时处理“中国窃取美国核武机密案”，建议国会仔细查核行政部门对此案的进展情况，以确定美中进行交往的政策是否优先于保护国家重要军事信息。社论说，白宫早在1997年就已获知中国“窃取美国核武机密的间谍行为”，而国家安全顾问柏格低估了此案的严重性。克林顿政府为避免其中国政策受到抨击而低调处理此案，甚至进一步在超级电脑等需要国务院批准才能出口的项目上放松管制，严重危害了美国的国家安全。社论指出，在中共被“涉嫌”1996年大选的“非法政治献金案”之后，美国国会对于同中国大陆有关的事项都进行了相当仔细的查核，白宫对此应当加倍警惕。
    右翼《华盛顿邮报》的社论也提醒美国当局，必须从核武间谍案的教训学到“如实看待中国”（See China as it is）。社论指出，李文和案显示20世纪90年代的克林顿政府“放慢步调”处理这宗间谍嫌案，部分原因是希望达到改善与北京关系的政治目的。社论还指出，此案免不了会让外界引发两个联想：一是美国政府一厢情愿地炫耀自己的成就，过于自信有能力打开封闭国家的大门；二是随后的麻烦，即怎样同实际的、而非单方面期望的中国打交道。社论说，新证据揭示，中国大陆自1980年代以来，通过“窃取”美国核武实验室的机密来加速发展核武，这反映出克林顿政府在维护国家安全上出现重大缺失。社论指“这是非常严重的事”，美国国防安全防备的重大缺失，使这个现在虽然不确定，但是可以预料未来将会成为具有敌意的国家增强了军事力量。社论还说，克林顿政府在1997年对本案拖延、忽视的调查态度令人气馁，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否由于克林顿政府希望在选前平息中共涉嫌非法政治献金的事件，或是为了不影响美国高科技业者的出口市场？还是为了维护克林顿政府与中共的“交往政策”。
    另一份《华盛顿时报》也以《克林顿的中国症候群》为题发表社论讽刺美国政府，并批评白宫对于中情局与能源部有关中国“窃取”核武机密的报告毫无警觉，白宫只关心如何把与中共的外交关系当作自己的政绩。
2000年2月10日，美国国务院主管亚太事务的助理国务卿陆士达在国会就美国在亚洲所面临的挑战作证时，众院国际关系委员会的罗尔巴克众议员以“灾难(catastrophe)”的字眼儿形容当前美国和中国大陆的关系。对此，陆士达表示不同意，可是近日来美国媒体连篇累牍关于李文和涉嫌充当中国大陆间谍盗窃核子机密的报导，恐怕只是加深了美中关系确已成为灾难的印象。但这个灾难由来已久，超越半世纪以上。此话得从陆士达作证前几天老中国通谢伟思逝世说起。《纽约时报》大篇幅报导了谢去世的消息，这不禁使人们想起美国参院所公布的两卷《美亚文件》报告，谢伟思是《美亚文件》一案的主角。历经数年反复调查后，谢某最终被国务院以忠贞有问题开革。《美亚文件》的副标题就是《中国灾难的线索》。而那时的灾难是指中国大陆的沦陷和中共崛起后带给美国的灾难。
    美国的一些政治学家和政客认为：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以反共起家的尼克松寻求与中共关系的正常化，“中国灾难”一变而为“中国热”。在加州隐名埋姓多年的谢伟思终获平反，国务院曾有盛会庆贺谢恢复名誉。不过，1/4的世纪过去，“中国热”早已冷却，再次变成“灾难”，成为20世纪50年代初美国国内“丢掉中国”大辩论之后的又一次中国政策的大辩论。尽管麦卡锡时代的恐共症候已不复存在，可是，要求白宫国家安全顾问柏格引咎辞职之声乃不绝于耳。克林顿总统为此公开表明对柏格的信任。柏格也分别接受美主流媒体访问，表示中共的间谍活动早在他的掌握中，并已加强安全措施防范，所以，他没有怠忽职守，也不会为此挂冠求去。但是，如《华盛顿邮报》刊出的长篇分析报导所言，李文和案已被美情报单位与20世纪50年代的卢森堡原子间谍案相提并论，恐怕不是矢口否认就可以卸责使之消失的。
    克林顿在1996年竞选期间，所谓非法政治献金影响选情和美国政治人物的调查尚未了结，又爆出中国大陆“盗窃高科技的间谍案”，当然会加深外间对克林顿本已动摇的信誉的怀疑，对他自海峡两岸危机以来所推行的与中国大陆交往政策，自是有极其不利的影响。克林顿政府负责推动和中国大陆交往，以及与之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官员们，除反驳共和党和媒体对其对华政策的抨击外，同时反问：“如果不与中国交往，有什么可以替代的政策？”柏格就质问《华盛顿邮报》的记者：“那我们该如何应付北韩的导弹和核武发展计划？倘若有人能告知不必同中国交往就可以应付此事，我愿洗耳恭听。”
    这些政治学家和政客还认为：克林顿政府的政策是除了与中共交往之外，似乎别无他途，然而，除了江泽民主席与克林顿总统的两次高峰会为双方的关系制造些高潮外，由来已久的贸易、人权、武器扩散等老问题不仅毫无进展，还产生了科技间谍和美国拟在亚太地区部署防御导弹系统的新问题。中共总理朱镕基访美时，同克林顿在会谈中并未能解决上述所有的问题。与中国大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达成协议，但美国对中国大陆将近600亿美元的贸易逆差，也没有因此而转机。
    台湾一些人士认为：美中关系的灾难再起，直接的受害者是在美华人，早年有火箭专家钱学森因被怀疑是共产党员而禁其从事相关的研究工作，并软禁多年，不准他回中国大陆。现在则先有来自台湾的李弘毅因泄漏雷射核武模拟试爆的技术给中国大陆，遭判刑1年。李文和有可能像被怀疑替前苏联作间谍的美外交官布拉克一样。生于奥地利的布拉克，自被国务院开革后，竟沦落得无以为生，不得不去超级市场当收银员，后又回到奥地利，申请恢复国籍。李文和数年前尚使用“中华民国”护照，不知他会不会步布拉克的后尘回台湾定居。不过，在新台湾人当道的今天，他这个卷入中国灾难、又染上红色嫌疑的老台湾人，能不被拒之门外吗？美国虽大，竟无容身之地，而台湾也归不得，这才是李文和这类美籍华人的悲剧。

亚裔社团纷纷抗议

    李文和遭美司法部起诉和逮捕的消息震惊了全美，在亚裔社区内更是掀起巨大的风暴。许多华裔科技人员担心因种族歧视而入狱的李文和如果不能沉冤昭雪，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在李文和被捕的第二天，全美16个亚裔团体组织立即召开紧急电话会议，并发表联合声明，表达他们对美国司法公平公正的关切。随后还设立了热线为亚裔科学家提供申诉通道。在李文和受到59项控罪后，全美各地亚裔组织和高科技人员自动发起，连夜打电话或发电子邮件联系，在24小时内，联络了全美主要亚裔组织，参与16个亚裔团体电话会议。与会者中包括全美多个华裔团体、法律界人士及日裔国会众议员峰田等。新墨西哥州华侨界发动了联署，强烈要求联邦法官准予李文和保释。参与电话会议者指出，不少人下载所谓机密，而专找李文和开刀，纯属有选择性的起诉。更有人怀疑，这是邻近总统大选，两党要向选民作某种姿态，故李博士成了替罪羔羊。也有人认为，李文和案使华裔科学家和工程师人心惶惶，华裔求职者被审核的尺度更严，工作上的升迁也受阻碍。李文和辩护基金执委会联络人李玉清指出，李文和的护照已到期，但他还未申请延期。在两个多小时的电话会议中，为李文和辩护的3位律师首先介绍了李文和一案的案情发展。他们说，这一案件的发展不同寻常，联邦检察官显然是想让李文和不得保释。李文和目前情况比较稳定，他显然早有思想准备应付逮捕。至于李文和被起诉的原因，与会人士认为，美政府在李文和间谍案问题上无法查到任何证据，便用其他控罪，显然是有意报复。还有人指出，为调查李文和，联邦调查局单单在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就派驻了40名调查人员，耗费巨大，无法下台，最后当然要给李文和找些罪名。与会人士都认为，美政府的这一行为是明目张胆的种族歧视，已给亚裔人士的心灵造成了巨大创伤。
    美国《侨报》2000年1月4日报导，新年伊始，李文和的境遇仍牵挂着成千上万华裔的心，人们以各种形式为争取改善李文和的境遇并最终为其讨回公道而继续不懈努力。美国百人会理事、前亚美制造商协会主席顾屏山表示，法庭上的事只能交由律师去办，去争取正义公道，旁人无法参与，但可以做的是进一步向美国社会作宣传，摆明我们华裔乃至亚裔社区的观点和态度，这也是目前关心这一事件的人们所能做的最主要工作了。拘押和指控李文和是不公道的，华裔社区要设法把对这一事件的看法传达给美国公众和司法机构，以引起社会的关注。这种宣传工作不仅是必要的，也是有效的。顾屏山为此案撰文多篇投书主流媒体，其中1999年12月中旬发表在《旧金山观察家报》的文章，还被美国各地多家报刊转载。顾屏山也透露，百人会等多个就李文和事件联合发表声明的亚裔社团正积极寻求与联邦代理助理司法部长李亮畴的合作，希望获得他对此案的关注并出面主持公道，但是，大家明白，他的处境也很微妙，会有不小的政治压力。由李玉清女士等发起的李文和法律辩护基金会的运作也得到社会各阶层的响应，顾屏山认为透过这一渠道为李文和官司发动和争取社会捐款，也是十分重要的。他也呼吁华裔各界人士在新年节庆期间不要淡忘李文和案子，各尽所能为李文和法律辩护基金会捐款，多一份捐款，就多一份力量。李玉清称，支持李文和的运动将发展成为全美各族裔民众支持李文和的草根运动。基金会早先一直希望能够获得某些知名团体的支持，但是成员们发现，很多团体自身运作方面规矩比较多，因此，在支持李文和问题上比较保守。相反，基金会获得了全美各地各族裔普通民众的热情支持。例如，新墨西哥州成立了支持李文和的组织，成员中有不少是白人，联络人吴尔芙就是一个白人。李玉清说，这不仅仅是华裔的事，它关乎正义，每一个美国人都应该站出来说话，以便让系统更加完善。美国印度裔社区联盟的代表祖史（Zutshi）代表该联盟5000名成员表示，21世纪的今天还发生这种事情，真是一种羞辱。他还补充说，他个人相信李文和是个科学家，不是间谍。
    2000年5月26日，全美亚裔学者的亚裔研究会一致通过决议，号召所有亚裔科学家联合抵制美国所有的国家实验室，不申请实验室工作。此会指出，他们反对美国有关部门对亚裔科学家在安全规则问题上所表现出来的种族歧视做法。由于每年美国大学授予的博士学位人数中，亚裔超过1/4，所以，如果大家响应这次号召，对美国的实验室研究工作将产生严重冲击。事实上，李文和案也已经影响到一些华人家庭子女的择业意向。一名叫项硕的17岁高中生，在文华狮子会中文比赛中夺得文章翻译组第一名，但他真正的强项是数学和物理，尤其对航天感兴趣，本来，他打算报读航天专业，但在父亲的劝告下，改读了电脑专业。他的父亲对媒体称，由于李文和事件在华人社区造成巨大冲击，他反对儿子就读将来可能牵涉到安全技术的航天专业，而力劝儿子报读电脑专业。
2000年6月8日，由全美30多个亚裔团体发起成立的反歧视联盟在美国旧金山、纽约、洛杉矶、底特律、西雅图等8大城市举行集会，抗议美国有关部门无端逮捕华裔科学家李文和半年不得取保，以及对他实行非人道的关押。在旧金山联邦政府大楼前举行的集会上，李文和的女儿李纯宜、美国民权联盟律师米歇尔·亚历山大、美华协会全国主席乔治·巩、李文和辩护基金会谢丽·张等纷纷要求美国有关部门公平对待李文和，批准他保释。要求停止种族歧视，停止以政治的偏见将美国亚裔看成间谍。在洛杉矶举行的集会上，一位在著名的加州理工大学喷气推进实验室工作的华裔科学家指出，现在，他们实验室里的22名华裔科学家处境尴尬，人心惶惶。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科学家说，自从李文和案出了以后，每一位在实验室工作的华裔科学家都很紧张，担心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他们都很小心谨慎，惟恐也蒙受像李文和那样的不白之冤。他说，自己所从事的研究没有涉及美国的国家机密，但是，对于一位在世界最先进的实验室工作的科学家来说，只有研究兴趣广泛、触类旁通，才能有更大成就。然而，慑于李文和案的压力，他已经不敢涉猎诸如火箭动力技术的资料。而在同一实验室的白人却从未有过这种顾虑。现在，华裔科学家科研工作中要从实验室的电脑上下载任何资料时，都会主动通过洋人上司的核准并要求他们签字，以此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位科学家还说，他在进入喷气推进实验室前曾经回国探亲，在来美就职前对自己的母亲说，如果以后像李文和那样被误解，不能经常回国探望父母，请求父母谅解。他还说，一旦科学家的行踪被美国有关部门认为可疑，就会被要求写交待情况的书面报告、接受测谎仪测谎、隔离审查等长达6个月的安全调查，实在令人心悸不已。
    联邦各大实验室的安检规则，都在爆发李文和案后严格了起来，特别是针对实验室内的亚裔美籍研究员。亚裔美国人研究协会的会员认为李案显有种族因素，于是决定发起此项抵制行动。加州的亚太美国人高等教育工作者团体，也号召发起抵制行动。曾经担任亚裔美国人研究协会主席，现在华盛顿大学教授美国种族研究的角田教授说，李文和这类的案子刺痛了亚裔美籍研究人员的神经。他还说，协会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当局对待华裔研究人员的嫌犯模式，就好像回到了二次大战的日裔美籍人的集中营时代。拉斯拉摩斯的发言人表示，在抵制之前，亚裔研究人员的申请人数就已有明显的下降。身兼加州大学柏克莱校区种族研究系主任与亚裔美籍研究计划主席的王先生说，亚裔精英退出联邦实验室的做法，才能让他们的诉求广为人知。他还表示，这一行动传达了一个相当强烈的讯息给政府，就是“我们并不喜欢我们被对待的方式，亚裔美籍人士的人权被侵犯了”。盐湖城、达拉斯和阿尔伯克基等城市，也举行了声援李文和的活动。
    2000日10月9日上午，几十名华裔人士在曼哈顿联邦南区法院前广场举行示威活动，呼吁美国司法单位公平合理地对待李文和，并期待华裔同胞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为李文和筹募庞大的法律诉讼费用。当天，纽约风雪交加，天气十分恶劣，但是示威活动仍然热烈进行，民众争相签名表示支持，希望能尽早达到10万人签名目标，吁请为李文和平反。李文和的刑事案已有8位律师，民事诉讼方面也有4位，以李文和援助基金为名义募得的款项已有30万美元。在1996年所谓民主党献金丑闻中深感受到种族歧视的亚裔美籍人士，已在李文和案中找到新的斗争方向。万维网若干网址亦掀起李文和热。多个网址提供相关评论园地、新闻故事和闲聊室，让网友抒发对李文和案的感受。全美亚太裔美籍人士协会执行董事嘉伦认为，李文和案是一个分水岭。美国著名华裔组织百人会会长邓兆祥发表了严正声明。曾经在联邦政府中担任律师的华裔专家何伊·贾说，对李文和控罪证据不足，这一案件是在妖魔化的政治气氛下造成的。旧金山市议员邓式美指出，当政府还没有找到证据对李文和进行起诉时，美国的媒体已经利用舆论对他进行了审判，并且定了罪。关注李文和案件的民间组织不断增加。一些印度裔、日裔和犹太裔团体也对李文和事件表示同情和关心，支持亚裔和其他少数族裔的美国人联合起来，共同反对种族主义。
    中国旅美科技协会的几位负责人谴责美国一些极端分子利用一切机会挑起事端进行反华，破坏中美两国的友好关系，使华裔专业人员承受不公平的待遇。据《侨报》报导，中国旅美科技协会在中国留学服务中心，举行有关中美签署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协定座谈会。会长谢家叶表示，一些美国政客及传媒对华人采取敌视态度，加上华人在美国仍未形成势力，因此，未能受到应有的尊重，很容易成为牺牲者。此前，一个美国间谋为以色列收集多项重要情报被定罪，传媒对此报导并不多。相反的，李文和还未被定罪，对他的报导却沸沸扬扬。目前，中美关系刚刚好转，那些持敌对态度的人，又有意在大选前制造事端，企图使中美关系重新恶化。该协会在美国科技部门工作的会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压力，华人找工作也受到影响。协会由于不了解该案的详细情况，暂时不好发表意见，但是会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副会长萧力平表示，李文和案已闹了很久，对正在就职的华裔专业人士，以及年轻华人找工作和开拓事业，都有不小的影响。在美国公司工作的人，都知道所谓的美国国家机密，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相信，李文和案最终会得出公正的结论。该会会和其他华裔团体联合起来，再次对此事发表声明，反对在美华人所承受的不公正待遇。该会的名誉理事徐震春则认为，美国号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是，如果李文和是白人，就不会有目前的遭遇。政治捐款也是一样，其他族裔捐款没事，华人捐款就有麻烦。一向以来，美国专门与强国对抗。目前美国针对中国，也是因为中国越来越强大。李文和案件是政治案件，不是司法案件。专业是土木建筑的该会会员陈荣浩正在找工作，他说，应聘时，招聘人员都会问他是从哪里移居美国的。可见，在目前的形势下，作为华人，特别是来自中国的华人，要找工作，很不容易。
    总部在洛杉矶的华美民权联盟就李文和被起诉一案发出严正声明，并向美国政府提出建议，同时呼吁华人社区团结起来以维护权益。这个组织向政府提出的建议及要求是：（1）在宪法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下，政府必须全面调查其他政府机构中与李博士有同样罪状的官员，并予以起诉。（2）在3年调查及此次起诉李博士的过程中，经过媒体的渲染，华裔和亚裔的形象与名声，在极大程度上遭到损害，特别是在求职及工作上的歧视。我们严正要求政府有关部门，特别是司法部（民权委员会）、能源部及联邦工作平权委员会，必须制定更严密的条款来保证及防止对华裔亚裔的歧视。在此，联盟特别向我们全体华裔发出一个敬告：大家必须重视此次事件，特别是有关未来华裔在全国范围内所可能遭受的歧视，这不单是为了我们这一代，更是为了我们的下一代。切勿认为这只是李文和个人的问题，或者是几个社团关心就可以的事。维护我们华裔的利益和您子孙的利益，不分你我，现在就要行动。我们现在不团结，不重视我们应得的权利，我们必将付出重大的代价。
    合理公平对待李文和美东执行委员会在纽约举办募款餐会。集结华人精英的百人会会长邓兆祥，纽约中华公所主席钟侨征，美华协会全国副会长钟梁淑冰及纽约分会会长李裕云、副会长伍坚石，亚美法律援助处执行主任冯美琪，布碌仑华人协会会长麦保罗，华人社区知名人士杨爱伦与刘醇逸，都出席了这次募款餐会，李文和的女儿李纯宜也专程自旧金山飞抵纽约。钟侨征代表中华公所捐款1000美元，他说，美国是讲究民主法治的国家，不应该有种族歧视的情况发生，美国司法部门处理李文和案的过程是否公平，令外界质疑。募款餐会共募得15000美元。出席者在一份致克林顿总统的请愿信上签名，信中对于李文和遭到不公平的指控已使在能源部及联邦政府其他部门工作的亚裔员工蒙受阴影，由于他们对美国政府的忠诚度受到质疑，使他们的工作安全、升迁等都受到负面影响，请求克林顿总统保释李文和。
    在李文和被控窃取核机密后，美国许多杰出的亚裔科学家已不愿意为核子武器实验室工作。这种趋势持续下去，可能会对美国的国家安全造成重大冲击。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网说，虽然李文和仍在等待法院审判，但是，许多亚裔美籍科学家已经做出决定：他们不希望到一个种族背景使他们遭人怀疑的地方工作。需要顶尖科学家从事机密研究工作的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主任布朗坦承，美国许多最优秀的科学科系毕业生不再有兴趣到该实验室工作，让他深感忧虑。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聘用的大学毕业生中亚裔多达半数。但是，布朗说，2000年没有任何一个华人或华裔美籍毕业生提出申请。这种情况可能还会恶化。李文和的例子让许多亚裔科学家担心他们已不再受到信赖而考虑离职。
    据《星岛日报》报导，来自台湾的、曾为美国太空总署工作的胡芷民表示，他有3位当时同在国家实验室工作的台湾朋友，与他遭逢类似情形。1982年，联邦调查员常常突然造访工作场所，使他与这3位科学家，经历了1年多持续不断的骚扰，联邦调查局仍找不到证据。但是，这些人最后都不得不辞掉工作，其中两位转到了民间公司，一位转到了非机密实验室。他们中的一人甚至在离开国家实验室后，被联邦调查局的干员追踪到家里，护照也被扣留。这3位华裔科学家在经过此番经历后，都对联邦调查局感到惧怕，因此担心在媒体公开出面会影响到工作，要等到退休之后才会考虑。据胡芷民说，联邦调查局调查他的理由是，他认识一位陈姓朋友，调查局怀疑那人是中国大陆间谍，于是便认为他也具有嫌疑。胡芷民在知道李文和反控美国政府之事后，表示自己也要要求太空总署与联邦调查局为当年草率解雇他之事做出道歉。他说，加州的国会议员艾须（Ana Eshoo）同意帮忙，写信给联邦调查局与太空总署，要他们承认错误。
    抗日史实学会创始人张碚说，当时，他在IBM做事，也认识那位陈姓友人，联邦调查局的干员因此突然到他的工作场所找他问话。他说，由于自己具有参与社团活动的经验，没有被调查员所设的谎言陷阱吓倒，当场告诉他们这是骚扰。调查员向他解释这不是骚扰，只是问话了解案情，他告诉他们，只要不到工作场所来，在任何地方他都会全力配合。张碚认为，联邦调查员到工作场所来找人问话，容易对其形象造成影响。胡芷民当年虽然接受测谎通过，但是，在联邦调查员一再造访的情形下，还是遭公司开除。他还认为，李文和律师决定反控美国政府，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他表示，这是由被动变为主动。美国政府事先就发消息，故意让传媒在李文和案没有审判前在媒体上先定其罪，怎么说都是不对的事情。他也亲身体验，因为中国大陆的缘故，联邦调查局普遍对华裔科学家都存在怀疑的态度，从20世纪80年代初期到现在都没有改变。他认为，华裔科学家若是碰到调查员的骚扰，应当严词以对，不要被其所设的谎言、圈套所骗。同时，美国有许多维护人权的亚裔组织，科学家可以考虑与这些组织联络。
    《国际先驱论坛报》报导说，美国华裔科学家李文和被捕和被起诉一事使许多不同的美国亚裔团体联合起来了，他们讨论要成立一个联盟，为这位被控不当处理核武器秘密资讯的科学家鸣不平。李文和事件成为使许多过去往往不问政治的亚裔团体团结起来的催化剂。他们认为，李文和因为他的华裔血统而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
柏克莱加大人文学院族裔研究系主任王灵智教授明确指出，李文和案不是情报战、外交战，而是政治战，是美国国内政治斗争的产物。因为，共和党、《纽约时报》过去两三年来一口咬定中国窃取了美国的核武机密，以此来攻击克林顿政府的不负责任，使国家安全失去保障；政府于是祭出李文和为代罪羔羊。但是，两三年的调查并没有找出李文和将核武机密转交中国的证据，联调局于是又掉转枪口，指李文和有可能将核武机密交给了台湾。王灵智说，他没有证据，所以对机密转移中国或台湾的说法持保留态度；不过，联调局所谓的调查工作杂乱无章，也由此可见一斑。王灵智对于法官不准李文和保释，并被单独囚禁以及1周只能与至亲及律师见面1小时等限制感到十分愤怒，他说，在美国，连重罪犯人都没有受到过如此严酷的对待。尽管法官在日前的保释听证后再次拒绝将李文和交保，但是，保释的可能性还是存在，只要司法部同意让李文和作测谎试验，并且李文和能够通过该试验，还是有可能获得保释。王灵智说，此时此刻，华裔社区团结起来，积极为李文和及整个华裔社区争取公平权益，至关重要。王灵智表示，华裔社区首先要清晰地了解到，这是一场政治斗争，不是一般犯罪或间谍罪的司法案件。既然是政治斗争，就必须以政治行为来回应。王灵智认为，筹款也是当务之急，筹款目标起码得定在100～200万元。王灵智说，社区的压力一定会发生作用。李文和案爆发后，全美华裔社区哗然，要求公平审判的呼声四起，联调局在此压力下，目前正在对五六百名其他政府高级官员及国家实验室科研人员展开调查，看是否有与李文和一样违规下载机密的情况。王灵智预计华裔在未来争取平等权益的斗争一定会打得很辛苦。
    前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校长、目前任美国国家科学委员会华裔委员的田长霖，在学术上的成就倍受各界推崇，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刚来美国作学生时，教授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发表歧视轻蔑的言论。他恳切地说：“如果我们不为李文和伸张正义，我们没有前途。”他还希望华裔在即将来临的总统大选中，团结支持最关心华裔的候选人。获克林顿总统任命的国家科学委员会委员的田长霖应邀在美华航太工程师协会年会作专题演讲人，发表了《科技企业在新世纪中的发展与变化》演说。在演说的最后，他特别对李文和案和即将来临的总统大选发表评论。他说，他与百人会的成员、名建筑师贝聿铭等人对李文和案都感到不悦，“我们现在不追究李文和是否有罪，我们只要求他得到的待遇与一般人无异，而不是因为他是亚裔就待他不公平。”他指出，他对能源部部长理查森处理李文和案感到失望，能源部没有任何证据，却单独挑李文和作为调查对象，这种做法有失公平。对于几天前理查森表示，能源部确实对亚裔员工不公平，但对李文和案的处理并无不当的说法，田长霖也表示不赞同。他说，能源部单以族裔因素挑出李文和，却不承认有错，令他颇感失望。他表示，在还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准李文和交保，限制他与家人见面，这都是很坏的做法。“我们现在应该团结，为这件不公平的事起而反抗。如果我们再不站出来，得到我们所要的，我们就不会有前途。”他指出，“看看莱温斯基案，就知道政府有多少律师”，若没有足够的经费，就不能为李文和辩护，此刻，华裔应该有钱的出钱，帮助李文和，这也是帮助所有华裔的未来。“在民主社会里，每个人都可有不同的意见，但是，反观联邦调查局怎么对待我们，我们不要再让自己陷入困境。”他也谈了自己的亲身经历，希望唤醒华裔团结。他说，1956年他刚到肯塔基州念书时，一名教授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指着他说“你这个中国佬（CHINAMAN）很烂，什么都不懂！”他说，他已不再是靠着奖学金忍受族裔歧视的学生，就像华裔社区如今有能力做出反击，“我们只要团结在一起，任何事情都可以克服。”田长霖的演说获得全场人士起立鼓掌。
    《世界日报》报导，代表李文和的律师孙治华（BRIAN SUN）在美华航太工程师协会年会上介绍了李文和在狱中的情况，全场人士为之动容。他说，被关在狱中的李文和一举一动都被监视，连与家人交谈的自由都被限制。他在狱中的待遇连杀人罪犯都不如。孙治华说，李文和被美国政府指控窃取核武机密、不当下载资料。联邦调查局更以罕见的手法对付李文和，派出60名探员，逼问李文和1000次以上，但是，联调局至今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李文和窃密。孙治华说，李文和在狱中被限制每周只能与家人谈话1小时，狱方起先不准他用英语以外的语言与家人谈话，后来准他用华语和家人交谈，但旁边必有懂华语的联调局官员监视。他还说，狱方不准李文和在周末洗澡，不准他到户外活动筋骨，也不准他看书，不准用监狱里的电话打对方付费的电话给家人。他说，他曾经担任过刑事检察官，对狱犯的权利相当清楚，他发现，连已判定凶杀罪的犯人待遇都比李文和好。孙治华以冷静但不失感情的口吻描述李文和在狱中的情况时，全场鸦雀无声，与李文和专业能力接近的航太工程师那一刻的感受格外深刻。孙治华说，翻开华裔在美国的历史，华裔被歧视的事件从未间断，但华裔始终不出面说话。他说，不用他赘言，大家都知道早期的所谓黄祸，甚至到了1950年，华裔寄钱回中国老家，都要被关在监狱里，他们只不过要帮助家人，何来罪过？这种华裔被歧视的情况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50年代，也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他指出，能源部部长理查森已承认能源部在国家实验室确实对亚裔有差别待遇，“这个问题（歧视）已浮在台面上，而且不会消失，大家对此问题要有一定的敏感度。”他还指出，目前他还代表另一名华裔年轻工程师，其遭遇与李文和雷同，但他还不能公布这位工程师的姓名。这位华裔工程师也被联调局无故盘查，而他却连中国大陆都没去过。“这种情况不会只发生在一两个人身上，华裔若再不出来说话、争取权益，这种歧视事件永远不会消失。”李文和被裁定不能保释后，代表李文和的孙治华等律师已代表李文和上诉。孙治华说，对于如何争取李文和交保，他不便透露太多，只表示，检方以李文和是个“威胁”为由不准李交保，他将针对此点予以反击。
    《星岛日报》报导，华盛顿世界华裔协会发起人黄杰平在华府发起为李文和签名声援运动，呼吁美国司法当局能够公正对待李文和。协会希望能够征集到10万个签名。黄杰平说，华裔同胞一定要知道，华裔来到美国，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华裔应该和每一个美国人一样，享受同等的待遇；不要觉得这里是外国，要爱护这个国家。他说，华裔自己也要检讨。某些社团自己不团结，还陷害同胞；华裔也太保守，在美国像是在作客，没有感到自己也是主人。李文和很不幸，目前对李文和事件作出评价还为时过早。等到此事尘埃落地之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华裔同胞要仗义执言。协会发起全美各地的侨团和个人共同签名，越多越好；签名收集之后，要送达司法部和白宫，争取对李文和的公平待遇。黄杰平说，为什么把李文和单独挑出来，为什么不把有同样问题的人也依法处理？这些问题都值得思考。他说，不能因为李文和的肤色而对他歧视，这是违反宪法的。他表示维护华裔的权益及福祉是华裔协会的宗旨。与会的华裔表示，华人应该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主动寻求法律上的帮助，寻求律师的帮助。找律师是一件很关键的事情，不要随便答复任何问题；入境要问俗，不要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要了解到隔行如隔山。李文和在事件初期以自己是清白的为理由不找律师，实是一大失策。
    另据《星岛日报》报导，据斯坦福中国留学生协会会长汤强表示，李文和事件的确对中国留学生的日常活动产生了一定影响。李文和事件发生后，协会举办活动时常常受到校方的阻力。他表示，在过去，协会举办活动时向学校借场地是很容易的一件事。然而现在，中国留学生协会举办活动时，必须要经过保安检查等一系列手续。曾经有一次活动，还因为没有达到校方的要求而无法举行。汤强认为，这些手续完全是针对中国留学生而设的。可见学校的确因为李文和事件而对华裔学生有歧视。不过，汤强认为，在学术上，华裔学生并没有受到教授及学生们的歧视。攻读半导体器件博士学位的汤强表示，他的导师及其他教授都没有对他有过任何歧视行为。他说，可能学校工作人员等普通美国人受到媒体的影响较大，因而对华裔学生产生排斥态度。对于自己的未来，汤强表示，华裔在美国一直都或多或少受到歧视，现在只不过更加明显一些而已。他有些无奈地说，在美国，华人一定要做出比美国人多出很多的成绩才能得到同样的回报，这是现实。他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工作，应该还是会得到承认的。攻读化学博士学位的曾雳认为，目前中美关系的疑云迟早都会消散的。他相信过一段时间后，李文和事件将会水落石出，到时华裔民众将会受到公正的对待。将在4年之后拿到博士学位的曾雳相信，在自己毕业的时候，美国社会将不再对华裔有歧视，届时他也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在美国干出一番事业。

美国媒体的纠偏报导

     美国《深度新闻》（Insight on the News）发表文章指出，美国政府故意泄露消息抹黑华裔科学家李文和。这篇由宪法专家、法律与政治专栏作家斐恩（BruceFein）撰写的文章指出，被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解雇的李文和案例最能说明联邦政府滥用起诉和调查权力。文章说，为了确定丢失的任何东西或任何人是否违法，进行调查是必要的。但是在最后得出有罪的结论之前，调查应当秘密进行，以保护被调查目标的声誉、职业和隐私不受侵犯。在执法的最初阶段，嫌疑在被证明有罪之前，应当是被看作无辜的。
    美国《华盛顿邮报》刊载一篇长文，对李文和从美国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的加密超级电脑上下载核机密一事的动机进行分析指出，经过1年多的调查分析，联邦调查局对李文和下载核机密的动机依然莫衷一是，有的官员认为李文和所谓为中国从事间谍活动的指控纯属子虚乌有。这篇文章的发表使李文和案又起波澜。文章援引一方意见说，因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1993年经费减少，李文和所在的部门可能裁员，为今后的出路，李文和于是向12家海外研究机构发出求职信。为增加被聘用的可能性，李文和开始从实验室加密电脑中下载一些机密文件。这一过程持续到1994年。后来，李文和在没有被裁减掉的情况下停止了下载活动。有关方面提出，李文和的专业是机械工程，他在实验室主要负责为模拟核爆炸振幅效果编写计算机程序，并非武器设计专家，也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是为何从1997年起又开始重新下载有关美国最先进的核武器的机密文件呢？对此，一位政府官员认为，李文和收集核机密的动机不过是为了向其他人显示自己有核武专家的专长罢了，有关其从事间谍活动的指控没有根据。当然，仍有人认为李文和可能为第三方充当间谍。这种意见认为，李文和在国外讲学期间，曾经用自己的密码从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非加密电脑系统下载了两份文件，其中一份文件含核机密内容；更为严重的是，李文和给从海外进入洛斯阿拉莫斯电脑系统留下一个隐患，使其他人能够不受察觉的进入该系统。这种意见还认定李文和完全可能接触W-88弹头。尽管如此，联邦调查局却拿不出有关证据，对李文和此举的动机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目前，李文和案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他被指控曾经销毁7张载有核机密材料的磁盘这一问题上。但是，联邦调查局至今仍无法证明李文和是否将磁盘交给了未获授权的第三方。尽管李文和案仍然是个谜团，美国政界某些势力却出于党派利益和某种政治偏见，伙同舆论对此大肆炒作。分析人士认为，这显然是别有用心的。《华盛顿邮报》还报导，美国当局已扩大对研究设施、国防工厂和其他敏感地点的调查，希望查出可能把军事秘密泄漏给中国的间谍。它说，美国政府也改变了对中国盗窃核机密案的调查策略，以便同总统的国外情报咨询委员会的调查结果一致。国外情报咨询委员会对于当局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台湾出生的核子科学家李文和身上表示不满，因为可能有其他人泄漏了美国重要的军事机密。美国当局把注意力放在多个可能泄漏核机密的渠道上，也反映了一些谍报专家的观点。一类间谍能够提供大量情报，但是他们需在一段长时间内，从许多来源搜集情报。联邦调查局研究中国反谍报工作的首席分析师穆尔告诉《华盛顿邮报》，中国大陆采用东凑西拼的方式获取情报，也就是说，中国把来自公开渠道的情报，进行有条理的筛选与过滤，再把这些情报同许多点点滴滴的机密情报结合起来，逐渐拼凑成美国的核机密情报。
    1999年9月12日，《纽约时报》以巨大篇幅发表“中国大陆是凭真本事还是靠间谍来发展核武”的特稿。这篇由该报记者布洛德（William J.Broad）撰写的“长篇大论”，由首页转至A14页全页，再转至A15页半页，可谓该报近年来罕见的连占三个版面的巨作。此报为什么在有关核武间谍事件已逐渐冷却，不再具新闻价值之际，又连篇累牍重炒以往半年中已被炒得满城风雨的所谓李文和大案呢？认真分析一下，不难看出其意图：首先纠正该报对所谓李文和核武间谍案的偏颇报导；其次对中国大陆发展核武的能力给予适度的肯定；再次以较公正的态度处理李文和案；最后对错综复杂的所谓中国大陆盗取美国核武事件，再作全面深入报导，以弥补过去新闻处理上的偏差与失误。这篇奉时报执行总编之命所写的调查报导，从最早的原子弹大小尺寸，谈到中共目前的核弹自制能力，其重点包括：（1）由加州共和党保守派众议员考克斯炮制的所谓中国大陆窃取美国核武机密的国会报告，因太过主观和欠缺直接证据而遭到许多科学家的强烈抨击，并认为该报告过度强调中国大陆间谍所起的作用（考克斯委员会中的47名幕僚无一人具有核武设计经验）；（2）《纽约时报》经过深度采访调查以及武器与情报机密资料透露，国会报告的确是在缺乏证据之下，凭空指责北京的核武突破乃是偷窃美国的核武科技秘密；（3）所谓“失窃的秘密”，其实都可在遍布全美的成千成百的武器研究员的研究成果中找到；（4）美国科学家认为中国大陆有能力凭自己的本事发展核武，获致突破，不太需要刺探美国的核武情报；（5）美国科学家认为联邦政府的调查工作过早地将目标锁定在李文和及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而使调查工作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事实上，不论《纽约时报》如何为自己纠偏、如何自我弥补错误，他们都不能推卸先置李文和的名誉和前途于死地的重大过失；亦无法洗刷该报一再误导读者，以偏颇手法处理敏感新闻的严重谬误。一言以蔽之，所谓李文和间谍事件，纯是《纽约时报》炒作的结果。在《纽约时报》的独家报导下，李文和变成了中国大陆的间谍，中共成为美国核武安全上的头号大敌，美国人民和媒体的反华情绪再度被挑起。《纽约时报》处理中国大陆刺探美国核武科技与李文和事件，无可宥恕地违反了新闻采访学上的基本规则。如谓李文和的大好前途乃被《纽约时报》所葬送，殆不为过。
    将李文和陷于悲惨境地的是《纽约时报》两名调查记者杰夫·格斯（Jeff Gerth）和詹姆斯·瑞森（James Risen）。格斯数年前本专事调查克林顿总统与白水事件的关系，后全力对两家美国太空科技公司涉嫌以机密资料提供北京，从而使中国大陆得以改良核弹的事件进行追踪；同时还调查克林顿不顾联邦检察官反对，坚持将尖端科技售予中共的传闻。《纽约时报》因这一系列有关美国国家安全的深入报导，而获得普利兹最佳全国事务报导奖（团体奖）。普利兹奖颁授委员会特别在奖词中称道格斯。不久，格斯将调查矛头指向新墨西哥州大漠深处的原子弹发明地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以追查该巨型实验室是否已被中共间谍所渗透。格斯因能源部和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一些美国情报员和调查员的合作，得到所谓独家消息。但是，这些情报员和调查员对事件的误判，大大影响了格斯的报导，从而导致其走火入魔，再三误导读者。接着，格斯于1999年3月6日首次揭发1名华裔科学家涉嫌偷窃洛斯阿拉莫斯核武机密给北京，并称这位科学家的妻子亦涉嫌此事。不过，这篇报导并未提及科学家的名字。直到1999年4月28日，李文和的名字和照片首次出现在《纽约时报》上。从此，李文和事件愈闹愈大，轰动了美国和海峡两岸。弹劾克林顿不成而耿耿于怀的国会，暗喜李文和事件的爆发，乃在共和党右派众议员考克斯主导下召开调查听证会，并公布了长篇的《考克斯报告》。
    世界闻名的哥仑比亚（CBS)《60分钟》电视节目亦由王牌记者麦克·华莱士访问李文和。李文和接受《60分钟》的访问，也许是整个事件的转捩点，如同多年前《60分钟》报导作家江南遇刺事件，而使该案急转直下一样。李文和在节目中断然否认他是为北京偷窃核武机密的中国大陆间谍，并称他是种族主义下的代罪羔羊。华莱士亦在节目中采访了美国核武专家，专家们认为李文和是无辜的。《60分钟》节目播出后，震撼力极大，不久即明显看出联邦调查部门和能源部退居守势和劣势，为站不住脚的调查工作而辩护。无独有偶的是，《纽约时报》前驻北京首席特派员邰培德（Patric k Tyler）对李文和事件的看法，与同事格斯完全不同。邰培德走访了几位顶尖核武专家，他们都对中共盗窃美国核武一事存疑，并认为国会报告充斥了教条主义。即将出任《纽约时报》驻莫斯科特派员的邰培德，在1999年8月1日出版的《纽约时报》星期杂志上发表了他的看法（该文是邰氏1999年8月中旬问世的新著《长城：六个总统与中国》的结论）。《60分钟》节目的播出和邰培德对格斯报导李文和事件的异议，以及一些著名核武科学家出面指责能源部调查手法不当的声音，迫使《纽约时报》编辑部高层必须检讨他们处理整个新闻的偏差与失误，重新发表一篇全面、深入和客观的详尽报导，以挽回他们的名誉。这就是《纽约时报》以巨大篇幅刊登布洛德特稿的来龙去脉。格斯被能源部和洛斯阿拉莫斯的情报员与调查员牵着鼻子走，不仅使低调、温和的李文和倒了大霉，亦使中国大陆遭池鱼之殃，更使号称“为历史留纪录”的《纽约时报》报格大受创伤。
    1999年8月6日，美国参议院政府事务委员会发表的调查报告指出，美国行政部门调查中国大陆涉嫌窃取机密错误连连，并且缺乏联系。在发表的32页调查报告中，对是否有任何人泄露核武机密，并未预设立场，汤普森与资深的民主党委员兼康涅狄格州众议员李普曼（Lipman）共同发表的报告说：“这是一个调查错误连连，机构与人员之间联系不当的案件，我们相信政府各阶层都犯了对法律和政策的误解与错误。”这是他们召开将近13个小时的秘密听证会，传唤20多位能源部、司法部、联邦调查局和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调查人员作证的调查结果。报告指出，尽管能源部与中央情报局分别搜集的证据都显示，安全遭到破坏的情形严重，至少还有6种其他核子武器的机密失窃，能源部却将失窃调查局限于W-88弹头。这是克林顿政府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在此之前，有关美方调查人员指出，核武泄密可能是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华裔科学家李文和所为。但是，新的参院报告说，由于能源部保存的纪录不全，其他科学家也能接触这些机密，并有机会将它们外泄。
                       

李文和本人的某些疏忽

    据某些美国媒体报导，曾有人于1994年利用被控不当处理国家核武机密资料的美籍华裔科学家李文和的密码，在洛杉矶的加州大学校园透过互联网进入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的电脑系统。报导说，李文和的代表律师辩称，这是李文和的女儿艾伯塔在网上玩电脑游戏，但联邦检察官对这种说词未能确实。他们正着手调查加州大学是否有人可以透过某种途径取得李文和从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电脑系统中下载的美国核武机密资料。报导说，洛杉矶加州大学校园里有人在1年内，先后约70次利用李文和的密码，透过互联网进入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非机密网络。当局正调查在李文和把新一批核武机密资料下载到该非机密网络之后的数小时里发生的其中3次，是否纯属巧合。这3次中，两次是发生在数学系，一次是发生在学生活动大楼的电脑上。现年60岁的李文和被控多项不当处理机密资料的罪名，一直被扣留在新墨西哥州监狱。他的女儿艾伯塔在加州大学主修数学，曾向大陪审团供称在1993年至1994年间，她经常利用父亲的密码进入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超级电脑系统，玩儿一种复杂的电脑游戏。调查员却质疑，为何一名大学生要利用全球最尖端的超级电脑之一来玩儿游戏，而该游戏透过互联网也可以玩耍。李文和代表律师辩称，艾伯塔希望透过洛斯阿拉莫斯的电脑系统，尽快进入瑞士的一个在线游戏网站。她也透过麻省理工学院一个电脑系统做过这些工作。李文和一方直指当局有意借这部分的调查转移视线，因为他们经过6个月的调查，至今仍未有任何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机密档案被入侵的实质证据。哈佛大学一名电脑学系教授指出，使用超级电脑玩游戏，的确胜过处理资料较慢的大学校园电脑。
    根据法庭内部文件显示，李文和之所以被牵扯进这桩大间谍案，是因为他在1982年打了一通电话给另一位科学家闵国保(译音)，提到要找出是谁“告的密”。闵国保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因涉嫌盗取中子弹机密而遭到秘密调查，后来被迫自动辞职。这是媒体首次揭露闵氏的姓名。根据美国加州《圣荷西信使报》所取得的李文和案法庭内部资料，闵国保1939年生于台湾，毕业于台大工学院。他于1975年进入劳伦斯利摩实验室，工作项目是弹道飞弹防卫系统的研究，该系统是后来“星战计划”的前身。20世纪70年代末期，联邦调查局开始调查闵氏是否把中子弹机密交给中国。1999年众议院调查委员会的一份报告，在未公开闵氏身份的情况下指出了他涉嫌交给中国机密。这些机密除了中子弹(W-70)的设计资料外，还有其他的核武资料；后者使中国核武研发取得加速进展。闵氏受到注意之时，正值美国对中国密集核武间谍活动开始警觉的期间。闵氏在1981年被迫辞职，没有遭到任何正式起诉。但是，联邦调查局并没有放松，他们窃听闵氏的电话。1982年12月，联调局录下了李文和打给闵氏的一通电话。交谈是用中文进行的。电话开头，李文和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和任职身份。在关键的对话部分，他听说闵氏“遇到麻烦”，表示自己愿意帮忙。李文和说，他可以找出是谁“告的密”。联邦调查局立刻开始清查李文和的资料。他们在1983年约谈了李文和，质问他打的这通电话。根据笔录，李文和说自己不认识闵氏，也不知道怎样和他联系。联邦调查局因此判定李文和有问题，而这项说谎纪录也成为李案中检方的重要证据。在调查局人员把电话录音放给李文和听后，李文和表示该对话和间谍活动无关，只是由于他自己曾一直把未列入机密的核子反应炉资料提供给台湾政府，所以，他担心闵氏是否是因为同样的事惹上麻烦。调查局人员于是要求李文和参与合作，李表示同意。他们要李假扮成中国间谍再和闵氏接触，试探闵的反应。李打了电话，闵不予理会。调查局人员继而派李前往闵的家中，身上装了窃听器。这次接触的细节并未公开，但结果是闵并没有事。闵国保辞职后转而经营中国的贸易创投公司。据他一位现任南加大教授的当年大学同班同学表示，这次事件毁掉了闵的一生，为此他不得不转行。闵国保在劳伦斯利摩实验室的同事说他是个和善的人，专业能力强。另一位不具名的同事说他“工作很拼”，可是“并不快乐”，因为他的家族在做进口生意，而他想投入商业，并且相信自己可以赚大钱。闵氏在该实验室的5年里，只有一次名字上过该单位的刊物，事由是他在一项演讲比赛中获奖。《圣荷西信使报》的记者通过电话联系到在丹维尔“大世界贸易公司”办公室里的闵国保。他不愿谈当年的事件，并把该报邀请他接受采访的信件原封不拆地退了回去。

李文和终于获释

     美国时间2000年9月13日下午3时(北京时间2000年9月14日凌晨3时)，美国联邦法院接受了检辩双方达成的协议，李文和获释出狱，结束了长达278天的牢狱生活。根据争辩交易，美国政府将取消对李文和的58项控罪，包括非法窃密以及企图危害美国国家利益等项；作为交换，李文和只承认其中较轻的一项，即：将机密核武器设计资料下载到一个非保密的电脑上。另外，他还签署了一项声明，发誓自己从未将下载的数据转交给任何第三方。法官詹姆斯.巴克（James Baker）当庭宣布李文和获释，一直被搅得满城风雨的中国大陆窃取美国核武器情报的间谍案闹剧终于拉下帷幕。获得自由的李文和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声明：“我很高兴能够回家和妻子儿女团聚。感谢关心我的所有人给予我的支持。以后的几天，我计划去钓鱼。”
    李文和获释后，美国政府的检察人员仍不断地自我辩护，拒不向这位华裔科学家9个多月的监狱之灾表示歉意，还声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所谓国家安全。然而，与此相反，负责此案的美国联邦法官巴克在宣布李文和获释后，对他表示：“美国联邦的政府机构，美国司法部和美国能源部在处理李文和案件中让整个美国以及每一个美国人蒙羞。作为涉及李文和案的第3个美国政府机构──联邦法院的代表，我真诚地为你被这样不公平地关入监狱道歉。”他还认为，由于政府的误导，才使他下令将李文和关押。美国司法部部长和联邦调查局局长批准的争辩交易，揭示了美国政府立场的惊人转变。这个交易看起来是各取所需，事实上却是辩方的胜利。经过法庭上一系列的辩论之后，检方律师已被迫放弃几乎原先所有的控罪。司法部内部安全组前主任马丁说，鉴于政府原先把此案视为一起涉及泄密并指控李文和向中国大陆出卖情报的重大案件，此次转变显然是被告的胜利。事实上，李文和案原本充其量只是一桩文件处理不当案而已，经过长时间的闹腾，结果举世皆知，但搜证不出任何与间谍有关的可信证据，只好改以非法下载核机密作为起诉李文和的理由。不过，此案大有新闻炒作的卖点，将耸人听闻的核机密和间谍案挂钩，很是吊人胃口。李文和案之所以一度愈演愈烈，正是由于美国的右翼媒体和某些带有偏见的政府机构联合编导的结果。

案件并未真正结束

    李文和获得释放，联邦法官向他道歉，并且对司法部和能源部提出严厉指责。但可气的是，司法部部长雷诺却拒绝向李文和道歉，竟称其在押9个月只能怪他自己。李文和获释，并不意味着案件的彻底结束。据报导，李文和在下载机密资料时，一共使用了10张磁带，其中3张磁带已经被政府找到，而其他7张始终下落不明。李文和坚持说，这7张磁带已经被他销毁，但是不肯提供细节。而联邦检察人员说，没有证据表明这些磁带确实已经被销毁。美国政府担心这些磁带会落入外国手中，所以，这些磁带的下落成为案件的核心。根据李文和的认罪协议，他答应在今后1年的时间里，和政府调查人员充分合作，全面交代这些磁带的下落。李文和获释后，美国司法部部长雷诺表示，李文和从一开始就有机会交代这些磁带的下落，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和调查人员合作，我们本来可以重新考虑是否要关押他，所以，李文和在狱中度过9个月，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受到联邦法官点名批评的能源部则发表简短声明说，李文和博士承认自己犯有不当处理敏感保密信息的重罪，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问题了。白宫方面拒绝对联邦法官巴克的批评置评。白宫发言人说，现在应该是了结这件事，查明失踪磁盘的下落，向前走的时候了。政府的检方律师也反驳法官的批评，坚守立场，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他们指出，李文和当时正在积累关于美国国防机密的所谓私人图书馆。检方律师反问说，哪个美国公民能够对此置之不理呢？他们还说，李文和案件的核心不是他的种族背景，而是不当处理机密资料。李文和的支持者坚持说，他之所以受到重点调查、起诉和监禁，主要是因为李文和的华裔背景，认为李文和因此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
    另据报导，就连克林顿总统也不同凡响地批评了联邦司法部门的失误。这个部门成了众矢之的，正遭受来自白宫、国会和舆论的猛烈抨击。当下的焦点已经从李文和是否是间谍转移到美国政府司法部门是否公正理案上。尽管联邦司法部门对李文和已追踪数年，却一直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指证其有任何间谍行为。然而，在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司法部部长、能源部部长、中央情报局局长联合决策下，仍然对李文和指控以59项罪名。依照法律，倘若全部罪名成立，李文和就要在监狱中度过余生。更有甚者，联邦检察官还以李对国家安全构成严重威胁为由，先后3次拒绝其保释申请。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就在拒绝李文和交保的数日内，59项控罪中的58项被撤销了。连国家元首克林顿都看不过去，也坦言“整个事情让我很不安”，并要求司法部对调查和起诉的失误做出解释。然而，就在最高行政首脑批评之前，司法部部长雷诺还厉声为自己和属下辩护，声称李文和的确严重违反了安全规则，因此他没有及时获释完全是由自身造成的。检方指责李文和一直拒绝讲出7张存机密材料的电脑磁盘的下落。但辩护律师反驳道，早在1999年12月，李文和就提出在这方面予以合作，作为保释的条件，但检方对此予以拒绝。原来一直谴责政府没有及时制止间谍行为，后来又支持起诉李文和的共和党议员们，现在又来抓住政府的辫子。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共和党参议员格拉斯利指责司法部门为“政治歇斯底里”，参议院计划召开听证会，要求政府对这个案子的处理做出解释。
    今后将会如何？一种说法是：根据李文和的认罪协议，控辩双方都必需撤回各自向法庭提出的申请，其中包括李文和辩护律师提出的获取有关政府文件，证明李文和在案件调查中受到种族歧视的要求，为李文和反控政府的可能性画上问号。但是，还有一种说法是：李文和还是可以继续起诉美国能源部部长理查森和联邦调查局高层官员，指控他们故意误导媒体，侵犯他的隐私权，他还有权控告联邦政府侵犯了他的其他权利，包括在调查中对他有族裔歧视等等。辩护律师认为，这项指控是否要继续下去，决定权完全在李文和自己。
李文和获释，并不意味着案件的终结。虽然宪法明确规定，一个人不得以同样的罪名被两次起诉，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联邦政府中的不公正势力仍在虎视眈眈，随时可能罗织新的罪名。或许，道义的呼声可以以正压邪，但是，华裔在美国的处境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随时可能会有新的横祸。至于李文和个人，如美国广播公司的报导所指出的，他在美国最著名研究机构的生涯彻底丧失，但他还要继续在媒体的闪光灯下和重罪犯记录的阴影下度过余生。
    2000年8月13日，美国司法部公布了一份调查报告，竟宣称美国政府调查人员并非出於种族偏见而挑上前国家实验室华裔科学家李文和，但对于过去三年中美国联邦调查局、能源部在处理本案时的做法多所批评。<洛杉矶时报刊>于头版的报道说，调查人员忽视误导他们侦办此案时的一些关键证据，走向错误的方向，并且一错再错。由司法部公布的调查报告同时指出，本案调查人员可能永远无法证明是不是北京当局自美国重要实验室窃走核武机密，也有可能永远也查不出结果。司法部的报告还指出，联邦探员对李文和的不当侦讯，以及长达九个月的监禁，只是一次粗糙、笨拙的行动。

尾声

    李文和278天的铁窗磨难为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启示呢？在分析李文和案之后，著名政治评论家阮次山认为，李文和的经历固然令人摇头叹息、令人同情，但是，对于目前仍然旅美的众多华人而言，李文和的遭遇，就不止是悲剧而已了。
    李文和从名不见经传的地位变成一个媒体的悲剧人物，人们祈望他能否极泰来。他终于被法庭释放了。这起极受国际瞩目的案件，终以美国司法史上一大笑话而收场。
    美国联邦调查局原本指李文和作为一名在美国国家试验室工作的科学家，偷窃美国核子科学的顶尖机密，罪名异常严重。这起案件，一开始就轰动美国国内外。但是，李文和自始至终否认其事，而案件演变下去，越来越发现控方其实并无任何证据，调查局人员甚至被发现向法庭提供不确实供证。因此，在法庭判决之前，美国舆论界都已经纷纷猜测，李文和的罪名难以成立，问题无非是如何为美国各有关方面寻找一个台阶下而已。所以，李文和虽然重获自由，但不等于无罪开释。控方提控他的59项罪名之中，58项收回，李文和对一项指他不恰当地下载机密资料的指控认罪。这个罪名的刑罚，刚好等于他过去278天的单独监禁。这样的判决，既可以使事件就此了结，又不会使它成为一起绝对的冤案。李文和虽然恢复自由身，但却不能像一般美国人那样，为自己9个月来所蒙受的委屈、折磨，要求美国政府赔偿。
    李文和案一开始就含有极强烈的政治意味。事发时，美国舆论界几乎都把这位华裔科学家视为在美国潜伏已久的外国间谍，虽然并未明指这个外国究竟指何国，但却以各种方式刻意突显其族裔背景。自从前苏联解体后，美国政界和媒体就始终把中国大陆当成美国安全的最大威胁。为了鼓吹这种“中国威胁论”，最好能够证明有华人偷窃美国核子军事机密。
    李文和案的一个重要焦点就是美国亚裔的地位。美国虽然以作为一个种族大熔炉而自豪，事实上，种族问题始终充满阴影，特别是对不同肤色的种族歧视，更是根深蒂固。二次大战期间，与德国和日本法西斯同时作战的美国，对待国内德裔及日裔的态度显然不同。假如这次间谍案的主角不是一位华裔科学家，而是其他欧洲裔人士，断然不会闹得如此火爆。美国当局在得知制造错案以后，恐不致为了找台阶下，而非要强加罪行不可。美国能够成为当今惟一的超级强国，除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以外，就在于它一直能吸引来自全球的各种人才。同世界一样，亚洲的许多人才也一直把美国作为研究与发挥才能的天堂。至今，愈来愈多的亚洲人才旅居美国。李文和案突显了美国社会对亚裔的傲慢与偏见，就连顶尖科学家也不能幸免。这严重地打击了亚裔人才对美国的信心，并有损于美国高科技研究的发展。
    李文和的确成为了名人，一个曲折案情中作为主角儿的名人。不管是人文同情，还是商业运作，他将成为一个电视影集和一部传记的主人公。电视影集将在美国广播公司电视荧幕上与观众见面。这部取名《政治惊悚片》的电视连续剧，记录了李文和被捕后非人道的待遇，法庭的漫长缠讼以及其亲友和社会有关团体为援救所做的各种努力和斗争。李文和一家经过一周，翻阅了所有图书和电影合作的请求，才做出最后决定。图书由迪斯尼ABC公司的分公司西颇林(Hyperion)出版公司于2001年秋天出版，但双方没有透露作者姓名。4集电视连续剧计划在图书出版的同时分两次晚间播放。李文和一家由于身心的摧残而余惊未了，起初并不同意电视报导，但是，为了使美国公众更多了解此案的冤屈和不公正，才最终做出这一决定。罗伯特·格林华德(Robert Greenwal)制作公司负责人山提说，我们深信本案是隐藏在美国社会中种种不公正的表现之一。
    然而，2000年7、8月间，当李文和的书稿完成后，送交美国能源部审查，但迟迟没有得到批准的答复。
    衷心祝愿李文和博士及其家人从此摆脱厄运，并联合起来为一切可能的新迫害而据理抗争！